李锦程这一刻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这才是柏腾。
柏腾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后背靠在床头,平静地说:“出去吧。”
李锦程没动,红着眼眶用力摇摇头。
他知道,他出去,会有人再进来。他也知道,后面将会生什么事。
柏腾的手臂上青筋鼓起,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咬肌僵硬:“叔叔不喜欢不乖的孩子。”
孩子。
两个字不轻不重,砸在他的心墙上,坍塌一片。
从确定自己对柏腾心意的那刻开始,李锦程认为年龄只不过是一串数字。
相差二十岁也好,四十岁也罢,都没关系。
只能在一起十年,五年,三年,都不重要。
爱是永恒,可以在时间里留下痕迹。
他永远喜欢柏腾,但最怕被他当成孩子,仅仅是个孩子。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包裹住李锦程,他慌张地下床。被床脚绊倒,膝盖重重磕在地砖上,瞬间青紫一片。
可他感觉不到疼,只想着逃离这里,只想着不变成柏腾口中“不乖的孩子”。
李锦程从地上爬起来,出门前回头看了眼柏腾,而柏腾对他视而不见。
到了走廊,明亮的灯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磕伤的右膝疼痛像是被放大数倍,灼热胀痛。
李锦程靠在墙上,低头看着青紫的膝盖,委屈得嘴角下撇。
原来喜欢柏腾是这样一件累的事情,又不可抑制地想到了林恣意。林恣意也一定很累,累到不得不放手。
他也好累好累,也不想再喜欢柏腾了。
可想到不再喜欢柏腾,泪腺就像失了控。
李锦程双手交替地抹着脸上的泪水,怎么也抹不完。他干脆不再管,吸吸鼻子,伸手扶着墙准备离开。
没走几步,突然听到不远处交叠的脚步声,和若有若无的对话声。
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声音较细,而另一个,是柏盛。
李锦程身体蓦地僵住,他回头看了眼没关紧的房门,扶着墙的手渐渐攥紧拳。
这一瞬间,李锦程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伸手拉开了房门,尔后“滴”的一声,门扉紧紧关闭。
窗外的月光不知什么时候亮了些,足以让他看清床上的柏腾。
药效似乎已经达到顶峰,柏腾毫无察觉他进来,他又是谁。
一只胳膊挡住眼睛,出粗重的喘息声,额角鼓着青筋。
李锦程满头大汗,心咚咚地砸着胸腔的骨头。挣扎片刻,他慢慢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下柏腾露在外面的脖子。
滚烫炽热的皮肤,烫得他身体一抖,下意识要收回手。
而下一秒,手腕被紧紧攥住。骨头裂开似地疼,被反手按在了床上,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中。
他知道,柏腾已经失去了理智,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随着柏腾的动作,李锦程内心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想出声制止,却终究没有,紧紧地咬住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