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鱼在柏腾的瞳仁里甩动尾巴,蓝色像急救医生身上的布料。
手术灯灭,他们从急救室出来,遗憾地朝他摇摇头,希望节哀顺变,告诉柏腾他离开得并不痛苦。
柏腾掀开盖在柏成钰遗体上的浅蓝色的布,大概医生没有说谎。
柏成钰离开的并不痛苦,尽管脸色青白,嘴角却是微微扬着的。
手是麻的,腿是麻的,心脏是麻的。柏腾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柏樱还是成钰。
但他又觉得不重要了,心里想着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他,不该是成钰,也不该是小樱。
手机突然响起,振动的铃声使柏腾回过神。
他喘着粗气,手心全是汗。
他本是不想接这个电话的,可鬼使神差地还是按下接听键,哑着嗓子说:“speaking。”
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柏腾蓦地一怔,睁大了双眼。
良久,他看向被护士重新盖上蓝布的柏成钰,深吸一口气,说:“小锦程,叔叔要结婚了。”
第七十章玛利亚
柏腾说完,又是沉默。
叶斓知道对方并不想告诉自己,他口中到底骗了谁,害了谁哭。
但从整个过程来看,柏腾的情况是有些特殊的,如同一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
而一个变数,大概就是他口中的这个人。
叶斓能看出来,柏腾在提及时,虽有痛苦、愧疚的成分在,但眼底的深情是自然流露的,是掩盖不了的。
正准备下一轮询问时,柏腾突然说:“可我有一点不明白。”
“不明白?”
柏腾抬眼看她,眼窝被眉骨压出一条折痕,略显疲惫。
右手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左手背,打点滴的淤青还未完全消退。
“我没有任何的隐瞒,事实就是,我没想过自杀。后来等完全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当时的情况,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提及这里,若隐若现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柏叔叔”,以及胸口被重重压下的感觉,柏腾总是会想起来。
但再仔细想,回忆如白茫茫一片,什么都不见。
叶斓听了他的话,问:“能告诉我当时的具体情况吗,以及为什么要去那不勒斯海。”
柏腾颔,“因为小时后照顾我的圣母,玛利亚。”
柏腾是孤儿,在边镇的苹果园里现的。
婴儿被放在铺着天蓝色毛毯的篮筐中,脸颊被冻得紫红皲裂,身边未留任何纸条。
当他被抱起,本能似地往温暖的怀抱里钻,汲取着温度。
现孤儿的是十公里外教堂的圣母,名叫玛利亚,乌克兰籍,因某种原因滞留在国内很多年。
这天她来苹果园领免费的落地果,准备回去给孩子们做苹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