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右并不是真的用“眼睛”去看,她也不需要光,所以也没人想办法把这里弄亮些。
黑暗中,别的感官就特别灵敏。
她听到自己身体出咕唧咕唧的声音,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听到另一个蚊呐似的声音。
哪怕这里那么黑,眼睛也在一阵阵泛白,原来人看到的也不都是视网膜捕捉到的东西。
她在周围摸了几下,摸到只逐渐冰冷的手,重重抓住。
陈初平的手一直很软,她掌心尚且有些薄茧,他的手却柔软细腻,五指纤长。
平时只戴婚戒,只有在秋狝之类的仪式上会带着扳指装样子。
冬天外出则是麂皮手套,比大小姐还娇气。可来牵她的时候总会摘掉手套,与她十指相扣。
抚摸的时候会小心翼翼,好像生怕用点力就把她弄坏了。
她拉过他的手腕,放在嘴边代替布条咬住。
“我真是欠你的。”
取珠的过程因为痛苦模糊了时长,李欢迟一会清醒一会昏沉,以前看人家取珍珠,大概那时的蚌就是这种感觉吧。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符纸传来冯右的声音。
李欢迟捂住伤口坐了起来,这种致命伤大概是触了身体的什么机制,愈合得挺快的,包括刚才被砸到骨裂的手臂,除了当时的疼痛还记得,已经能活动如常。
人偶手上那颗散着柔和色彩的珠子就是她这个傻蚌结出来的珠。她不敢碰,怕一碰就又回到她身体里。
“你放他身上。”她喘着粗气,还要处理陈初平的‘烧烤签’。
这东西虽然没把他穿透,但也差不多了,灯台是被别断了,下面的一些装饰却还在,导致一伤一大片。她以前还好奇过很久到底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看伤口完全判断不出来是什么兵器。现在知道了,不是兵器也能要人命。
不过也好在这些装饰,这要是一根光棍,指不定就给他捅穿了。
人偶想了想,将金丹塞进陈初平嘴里。
“那么大颗你是要噎死他吗。”
虽然知道这珠子并不是真的像药一样被吃下去起作用的,但李欢迟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我怎么知道怎么用。”人偶也不甘示弱,又要从他嘴里将珠子掏出来,但金丹已经像融化的黄油一样在他嘴里消失了大半。
“嚯。”人偶不咸不淡地谈了一声,便在一旁待机了:“真奇怪,我为什么会听你的话。”
“这时候想这种事不觉得晚了吗。”
李欢迟握住灯台杆,往外提了提。
即使是濒死,陈初平的身体还是做出回应,他喉咙中出痛苦的咯咯声,身体痉挛抽搐,四肢扭曲。
“你上辈子也杀人放火了吧。”她无奈道。
判断了几处陷得比较深的地方割开伤口,她骑在陈初平腰上。
这动作让她有点恍惚,也切实让她意识到这家伙现在果然是个小孩儿。
想了想,往他嘴里塞了团衣角,免得一会咬到舌头。
“来帮我按着他的肩。”她叫了人偶一声。
“你到底是他什么人,何必如此卖命。”人偶一边上前,一边问道。
“我?我是他祖宗。”
见她不肯好好回答,冯右无奈,操控人偶按住陈初平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