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檀派了一队城防军护送,一路快马加鞭,不过两刻就到了青浦路药局。
城防军中正好有个熟人,就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谭齐丘,他十分机灵,不用崔云昭吩咐,就立即进药局喊大夫。
一通忙活下来,等大夫们给伤员都看了病,崔云昭才来到那女子身边。
几名短工中只有两人受了伤,剩下两人还在粥棚帮忙,孙掌柜和王虎子都是外伤,已经有大夫给他们上了金疮药,王虎子年轻,倒是没有受内伤。
唯一病情严重的就是这名女子。
她吐了很多血,又浑身是伤,看起来惨不忍睹。
给她治伤的恰好就是程三姑娘。
程三姑娘人虽年轻,医术却很了得,她一看女子的模样立即给她上了保命的程氏金针。
一刻过后,女子不再吐血,人也看上去没那么痛苦了。
等她平静下来,程三姑娘立即开了方子,让人去熬药,一边开始给她处理伤口。
女子身上的伤口很多,尤其是许多伤痕还没痊愈,新的伤痕就又叠了上来,青青紫紫没有一块好肉。
天寒地冻的,她手指和脚趾都是冻疮,若是再不治疗,可能很快就要溃烂了。
女子半梦半醒,却很能忍耐,崔云昭看程三姑娘给她治伤,把伤口的溃烂的肉切去,她都没有喊疼或者挣扎。
或许,对于她来说,这点疼不算什么。
倒是崔云昭和桃绯看得很揪心,难受得不行。
夏妈妈跟谭齐丘一起给其他伤员们配药,给了丰厚的补偿,又吩咐马车先把孙掌柜和王虎子等人送回去,等他们回到青浦路药局,程三姑娘才擦着额头叹气。
“她受的伤很重,万幸没有大碍,好好养上月余,就能慢慢好起来。”
崔云昭问:“可她方才吐了好多血,这又是为何?”
程三姑娘又叹气。
即便是医者,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也替女子难受。
“她之前饿了好几日,本就是强弩之末,又被人灌了热粥米,肠胃受不了,这才吐血,不过没有伤及根本,而已并非中毒受伤,还是一个字,养。”
“她这一年都挨打受饿,能扛到现在,真是太不容易了,”程三姑娘都感觉不可思议,“真的是太坚韧了。”
他们说着话,夏妈妈和谭齐丘回来了。
谭齐丘一进来,就直勾勾盯着病床上的女子,一动不动了。
崔云昭有些惊讶:“小谭,怎么了?”
谭齐丘一动不动,依旧盯着女子看,崔云昭发现,他紧紧攥着手,似乎在强忍怒气。
他一言不发,把女子身上的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下一刻,他直接转身,就要往外面冲。
崔云昭立即道:“妈妈,拦住他。”
夏妈妈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谭齐丘的胳膊。
谭齐丘倒是没有丧失理智,他被人这么一拽,瞬间回过神来,下一刻,眼泪朴素而落。
大颗的泪珠顺着他稚嫩的脸颊滑落,谭齐丘转过身,对着病床上的女子跪倒下去。
“阿姐,阿姐。”
他哭得整个人都喘不上气了。
崔云昭更惊讶了,但旋即,她立即明白了谭齐丘的痛,也猜到了他方才要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