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又沒有女朋友。」6覺抓著後腦勺,心裡頭突然多了點煩悶,「有那錢你留著聽相聲不好麽?對了,幾點開演啊?咱們該走了吧?」
他是真不想再和張郵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七點半。」張郵抬手看了看表,已經六點五十了,「差不多了,那咱們走吧?你還吃點兒什麽嗎?」
「肯德基湊合得了。」6覺站起身來,指了指前頭巨大的kFc招牌,「一人一套餐,行嗎?」6覺咬了最後一口漢堡,把包裝紙扔進了一邊兒的垃圾箱,「演出多長時間啊?」
「仨點吧。」張郵回答道。「那麽長呢?」說實話,6覺有點兒吃驚。
因為他對相聲那點兒僅有的印象,無非就是春晚節目,但是這兩年居然連春晚的語言類節目都少了,僅有的那麽幾個還全都是網上的段子,挺沒勁的。要麽就是倆人上去說反正話,要麽就是一幫人在台上吵吵著拜年,6覺也看不出什麽意思來,所以他特別不能理解張郵對相聲痴迷的這種程度。
而且一聽張郵說演出要三個小時,就更覺得不可思議了,電視上一般撐死了也就十來分鍾,三個小時說什麽啊?
「神奇吧?」張郵倒是對6覺這副樣子表示喜聞樂見,「你看的那些都沒啥意思,小園子的相聲和電視上的,不是一回事兒!」
「神神叨叨的。」6覺嘟囔了一句,但是心裡頭居然有點兒羨慕張郵,好歹他還有個愛好什麽的,自己天天除了上課就剩下睡覺和遊戲了。
「你還別不信,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張郵說道,「走吧。」
演出的小園子在離這兒不遠的一條商業街上,人甭管什麽時候都特別的多。
「就這兒。」張郵在門口站住,6覺抬頭看了看牌匾,「慶園?」
「恩。這園子的時候就有了,以前好像是茶館兒,後來成了戲園。」張郵帶著6覺往裡走,6覺看他的熟絡程度,應該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了。
園子一共兩層,不大,一樓池座,二樓包廂,滿打滿算起來,撐死了能坐上二百來人,但是氛圍很好,極有舊時民國的意思。
6覺朝著舞台望去,明黃色帷幕被燈光打的更亮,上頭繡的麒麟神獸栩栩如生,台前立著兩個極粗的雕龍畫鳳的抱柱,左右寫的對聯是:「假象寫真情,邪正忠奸,試看循環之理;今時傳古事,衣冠粉黛,共貽色相於斯。」
「啊……」6覺情不自禁的感嘆了一聲。
「怎麽了?」張郵已經找到了座位,示意6覺坐下。
「沒怎麽。」6覺拉開椅子,仍是怔怔的看著台上的明黃,一一掃看著舞台左右那出將入相的兩扇門,以及擺著手絹、扇子、醒木的桌子,他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兒,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兒。
離開演的時間越來越近,6覺打量了一圈,忽然對張郵說道:「我收回我之前說的話。」
「哪句?」張郵給6覺倒了杯茶。
「就那句帶周萌萌來聽相聲的話。」6覺壓低了聲音,「怎麽這麽多女孩兒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張郵的臉上露出一副「你還嫩點兒」的神情,「女孩兒聽相聲的多著呢,還挺瘋狂的。」
說著,張郵便悄悄指了指後邊的一桌,「就那幾個姑娘,幾乎每周都得來幾次。」
「真的啊?」6覺說著便朝後歪頭看去,不看還好,一看——謔?這不是下午在商場廁所門口堵著的那三位麽?怎麽在這兒又碰上了?
6覺正目瞪口呆的時候,就聽台上主持人說道:「下面,請您欣賞第一個節目,表演者……」6覺的思緒就被掌聲打斷了,之後也就由不得他再想別的,因為——這一次他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相聲。
他以前看的都是啥?
小劇場裡這種氛圍電視上怎麽可能有嘛!
演員的現掛,觀眾的叫好,雙方的互動。都顯得是那麽真實,有兒,要人不喜歡都不行——6覺算是知道張郵為什麽迷成這樣了。
「怎麽樣?是不是沒白來。」連看了幾個節目,張郵趁著空檔的功夫,小聲問著6覺。
「是。」6覺重重點頭表示贊同,接著又說:「就是耳朵疼。」「啊?奧——」
張郵看見6覺瞟了後頭的桌一眼,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麽,那幾個姑娘一會兒都沒歇著,叫好,起鬨,一會兒「噫——」一會兒「吁——」,哪樣兒都占全了。
「呆會兒估計比這喊得厲害。」張郵笑笑表示自己習慣了。
「為什麽?」
「今天晚上攢底的是陳卿言啊。」
「陳卿言?誰?」攢底就是最後一個演出的意思唄,這個6覺倒是能猜的到。
「說相聲的。說的特別好。柳活一絕。」
「……你能不能說點兒我能聽懂的?」
「就是唱的好。」張郵趕緊解釋。
「唱歌,唱戲,唱太平歌詞,唱小曲兒都好。」
「會的挺全。」6覺並未當回事兒,相聲四門功課,說學逗唱嘛,相聲演員會唱也是應該的,只不過這會兒他的注意力全讓後頭那三個姑娘吸引了過去,隱隱覺著在這兒碰見她們好像不止是巧合這麽簡單——果然。
「下面,請您欣賞最後一個節目,《論捧逗》,表演者陳卿言……」後頭捧哏的名字,6覺實在沒有聽清,便被叫好聲兒掩蓋了,好些姑娘拎著禮物,抱著鮮花往台前走去——這架勢,實在是要6覺瞪大了眼睛,怎麽覺著這麽熟悉?明星見面會?當然包括後桌的那三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