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气么?怎么会不生气,下了火车来到医院,无端成了一场三角闹剧的主角。但是,她真的很生气么?似乎又没有气血上涌愤怒暴躁的感觉,只是漫不经心听着别人的话,好像在看一出戏。
是的,许久以来她似乎都在看一出戏,那些发自内心的甜蜜欢笑和牵肠挂肚,哪怕是那些深入骨髓的切肤之痛,都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莫靖言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可笑。这就是她要的生活么?这就是她要的将来么?曾经深爱的人离她而去,从那时起她是否也抛弃了自己?她想要远离悲伤,但同时也远离了所有的情绪,就这样穿上一层层盔甲,戴上面具,让所有人都看不到她曾经的模样。
那个淡然闲适的莫靖言,超然洒脱的莫靖言,如果让昨天的她看来,会是怎样的陌生人?
她头脑中空荡一片,茫然地走到医院门口,正要打车,忽然发现邵声就站在大门的另一侧。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裹着绷带,也不知在这儿站了多久。他走过来,离莫靖言一步之遥,“我妈带着川川先回去了,有几句话,我还想……”
莫靖言食指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摆了摆手,“我什么都不想听,我的事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拦下一辆出租,拉开门坐进车里,不用回头,就知道邵声一定站在车后看着她离去。可这些都还有什么意义呢?这样的关心体贴,依依不舍,此时此刻都是温柔的毒药。她不想饮鸩止渴。
莫靖言最不希望得到的,就是来自邵声的同情和怜悯。那只会格外提醒她,如今的一切有多么不堪。她一时觉得意兴阑珊,不想再和任何人在一起。只想安静的一个人,不被问起,不被提及。
后记&出版说明
作者有话要说:《直到春天过去》一书将在今年6月出版,实体书内容和网络版相比略有调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后面的章节暂不放在网上了。具体的出版时间等信息可以在我的微博上查询,http://weibo./gqianyuhou。多谢各位的支持,和你们一起期待出版
后记
这本书的后记,其实可长可短。
1、我去过一次里约热内卢,下了飞机的第一感觉,就和我在短篇故事《直到世界尽头》中所写的一样,“这里和我们的国度颠倒晨昏,对换冬夏”。当时我就想,其实比起南极北极,对我们而言,这里才是地球上最遥远的地方吧。
和美国相隔着的,不过是一个大洋。
但和这里,隔着整个世界。
这样远的距离,看不到,便可以当对方不存在吧。
而且里约的名字意译成中文后很有意境——一月的河。当时便萌生念头,要写一个和这座城市相关的故事。没有想过要赋予这个故事什么深意,只是因为上述想法,这注定是一个关于分离的故事。
前三章的灵感来源于林忆莲的一首粤语老歌,《哭》——“他一切是关於你/微笑及眼睛似足你/离别你再与你相遇/其中彷佛千世纪/……哭哭身边的小孩/可知这一个过路人/某天差一点已变了他的母亲。”
然而,地球是圆的。走到尽头,再向前,或许还可以再回来。
2、常有人问,小说有多少源自生活?我总是回答:如同做蛋糕,需要牛奶、鸡蛋、面粉一类的原材料,但是成品和原料长得并不一样。
在没有写到回忆的段落前,各种人物只存在于单薄的故事里。但当你将掌心一颗细小的种子播种之后,它渐渐长成生命旺盛的植物,每一片叶子上都有细腻错综的纹路。
写“春天”时,我听了许多校园民谣,从青春时的喃喃自语到历尽波折后的沉默回忆,每一首都让人着迷,让人想起曾经的我们你们他们。本来以为会写重逢后跌宕起伏的故事,但最终描述的重心还是落在了校园生活中。和《忽而今夏》、《眼泪的上游》等侧重少年情怀的故事不同,《直到春天过去》描述的不是完美的感情,而是选择、成长和无常。
莫莫、左君、楚羚,都是我很喜欢的姑娘,她们是我见过听过设想过的种种爱情。
3、关于不完美的完美
连载时常在读者评论中看到希望莫莫和少爷“各自幸福”的字眼。这个“各自幸福”多少有些各安天命的感觉。我一向认为不必纠缠于过去,但如果现时有幸福的可能,还是要抓紧当下。而且,和漫长而宏大的生命历程相比较,那一点波折实在无法成为一生的拦路石。大部分人“各自幸福”,不过是因为已经没有破镜重圆的机会。
如何选择、是否值得,没有办法严谨的论述和证明。我们无法遍历生活中所有可能性,都在平衡取舍得失,然后再做决定。
这故事写的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
4、关于的攀岩运动在国内的发展历程,我没有做太细致的考据。文中提到的场馆和比赛等,许多是我根据文章发展的脉络而设定的,未必符合实际情况。如果真有当年的亲历者看到这段,还请一笑而过,谅解我为了行文流畅而臆造的背景。
5、写文的过程中上网搜索,发现作家韩松落在《我们的她们》一书中写过同名的文章,我一直认为,文章末尾的一段内容是对“直到春天过去”这几个字最好的诠释。
他说:“春有春的甜美,春也有春的暴烈……所以要等,所以要忍,一直要到春天过去,到灿烂平息,到雷霆把他们轻轻放过,到幸福不请自来,才笃定,才坦然,才能在街头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