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都不去,随便转转。明天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在北京了呢。”
她再三劝说,阿俊总算同意让她自己再转两圈,反复叮嘱,“走大路,还有没收摊的,安全,有事情立刻给我打电话。”
蔡满心目送他走远,脚步加快,气喘吁吁出现在江海家的门前。月光透过玄关半透明的遮阳板,拉伸着风铃模糊的影。
门外悬挂的竹帘上满是行草书法:长歌吟松风,曲尽星河稀。
曲尽星河稀。
要不要再见他一面,怕是难以自持,会不自禁落下泪来。
忍不住翻到江海的短信,按了回拨键。几乎响到要掉线,对方才接起来,声音混浊,“喂?”
“你在哪里,还没有睡?”
“哦,在家,已经躺下了,又被你吵醒了。刚才喝得太急,头有点疼。你怎么也没睡,明天不是赶车?”
“本来睡了一半,被你的短信吵醒了。”
“哦……”
二人握着手机无声沉默。
“还有什么事么?”他问。
“没,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蔡满心捉紧电话。
“也没。我想明天见不到了,一路平安。”
“谢谢。”她喃喃自语般低声,对他的一句寄语,不知应该惆怅,还是释然。
隔着竹帘,蔡满心将额头抵在木门上,闻着竹篾特有的气息。自始至终,她讲不出再见。再见,再见,或许便是再也不见。而没有道别,是否就可以当作不曾远离?
然而心底难免生出山高水远的寥落来。她在门外踟躇良久,怅然收起电话,转身向着陆阿婆的旅馆走去。
路过一条空旷的小巷,是从江海家到旅舍的必经之路。两旁分别是小学和宾馆,都立着一人多高的围墙,繁盛锦簇的三角梅和鸡蛋花开得密集,争先恐后从栏杆的空隙探出枝条来。两段巷口各有一盏微弱的路灯,蔡满心刚走过转角,不禁一愣,又摸出电话按了重拨。
“喂,”江海疲倦的声音传来,“还有什么事么?”
“你很困了吧?”蔡满心轻声问,“要不要出来和我打个招呼?”
“啊。”他短短应了一声,又是长久的沉默,“你在哪里?阿俊不是送你回去了?我的确困了,不出去了。”
“是很困呢,”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我已经看见你在揉眼睛了。”
她收了线,踱到路灯下,两手抓着双肩包的肩带,歪着头站在小小的青白光圈中。在小巷的那一端,江海正走过明暗相间的路口,他举着手机,惊讶中略带一丝赧然。
在此后的此后,每当蔡满心回忆这个场景,都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长了一双翅膀,盘旋在半空,看他将手揣在口袋里,缓慢而从容地走过去,逆着光,身姿挺拔;而她抿嘴侧头,微扬着下巴,顽皮而得意,双肩圆润,侧身的弧线美好修长。
走到巷子中央,江海止住了脚步,悄然无声,向着她的方向张开双臂。蔡满心忍不住飞奔上前,扑进他的怀中,将他紧紧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
===
大家都问为啥江海的态度改变了。
很简单,喝多了么,自控力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