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诺和感慨万千,不知如何回复,于是下意识地点头。
奶奶很是欣慰,抿着嘴用粗粝的掌心拍打秦诺和的手臂:“你来了就好啦,我的妞妞终于能尝到点甜头了。”
“你怎么在这里?”晚香奶奶的妞妞走进病房,顺手打破了一屋子的气氛。
秦诺和有点心虚,但贪婪地盯着穆勒看:“我今天遇到了哈哈,他告诉我奶奶住院了。”
穆勒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撸起制服袖子。
秦诺和感动得鼻头酸,这个动作他很熟悉,每次穆勒想要教训穆哈哈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皱眉撸袖子。
一别十年,穆勒看起来陌生地好似另一个人,但细节隐藏不住,习惯也掩盖不了,他们六岁开始一起度过的时间是无法被覆盖或删除的。
为了‘相忆师弟’的个人安全,秦诺和还是好心地解释:“不过关于你的事哈哈一件都没说,你放心。”
穆勒别过脸,开始观察仪器上的数字,誊写在记录表上。他检查了晚香奶奶的点滴,细心地看了她的留针,又把那手塞回被子里。
穆勒做这些事情的样子真好看啊,明明长了一张明净幼态的脸,此刻看来却分外专业,让人想要信服和依赖。
晚香奶奶则情绪激动,一直嚷着让穆勒请秦诺和出去吃饭,不要管她一个濒死的老太婆。
穆勒不置可否,和秦诺和对坐在病床两侧的凳子上,两只眼睛紧紧粘在晚香奶奶身上。
秦诺和知道,穆勒之所以还不走,是因为每天的探病时间只有半小时,错过了就再没时间可以长时间看着她、和她说话了。
于是他也不慌不忙,单方面同意了晚香奶奶的所有要求。
探视时间过了,穆勒带着秦诺和走出病房。
秦诺和拉着他的的衣服不放手:“你们医院地形太复杂,你把我送到停车场吧!”
可能是刚刚晚香奶奶的殷殷嘱咐让他心软,穆勒没有拒绝,真的和他一起搭乘下行电梯。
秦诺和得寸进尺,主动跟穆勒提议:“我们家有个空房间,你没有地方住的话可以先搬进来,我按均价收你房租。”
穆勒白他一眼,冷冰冰地拒绝:“不用了,谢谢。”
电梯里站在前面的两个小护士偷偷向后看,眼神里充满暧昧。
秦诺和还不放弃:“要不凭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按市价7o%租给你,你看怎么样?”
刚刚怎么头脑一热就跟他走下来了呢?
穆勒很后悔,后悔到两眼黑,后悔到脚步虚软。明明电梯已经到达地下一层,他刚一动作,就向前栽倒,没了意识。
秦诺和眼疾手快地扶起穆勒,将他抱到了自己的车上。
读书的时候穆勒就时常因为疲惫或者饥饿晕倒,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不上心。
他把穆勒安顿好,记起刚刚听他跟晚香奶奶说自己已经下班了。
下班了就自由了,他不舍得再把穆勒送回医院,于是他仔细给穆勒系好了安全带,下定决心做一个心怀鬼胎的真小人,一脚油门就将穆勒带回了家。
☆、小兔子
秦诺和把穆勒安顿在了客房,这个房间只有唐颂偶尔来住,床单被罩都是换的。
穆勒很瘦,轻飘飘的,抱在怀里时像只温良乖巧、任人摆布的小动物,到达他家后还有些低烧。
秦诺和煮了碗甜水,晃醒穆勒,边哄边喂地让他喝下。许是尝到些熟悉的甜味,穆勒依稀间竟泛起了笑意,撒娇一样地拉住了他的衣摆,说:“你终于来了呀。”
终于来了?
来哪?
为什么是‘终于’来了?
穆勒的低烧喂了碗糖水便降了下来,脸上慢慢有了些血色,呼吸也逐渐变得绵长。秦诺和把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观测一颗行星:未知、神秘、看似简单实则运行规律复杂且无章,但他同时也美丽,稚嫩,让人牵肠挂肚,想把它归入某个星谱。
第二天穆勒醒来时已是正午,他慌慌张张地检查时间,现距离接班时间还有一阵儿,便慢腾腾地放松下来,舒展身体。
他睡了又甜又美的一觉。没有邻居恩爱吵闹的噪声,没有建筑工地铿铿锵锵的敲击音,没有突入其来的滴滴哩哩服务铃,他的嘴里还存着糖水的甜味,身上或许还留有秦诺和怀抱的味道。
其实昨天昏迷时穆勒还有意识,在知道秦诺和把自己带离医院后,踏踏实实地睡着。一直到清晨,他朦朦胧地感觉额头上落了一个柔软的吻。
他太累了,哪怕这温情短暂如烟火,他都贪心的想要多沉醉一会儿,连结束后硝石燃尽的焦糊味他都不忍错过。
秦诺和一清早就感回办公室追进度,昨天头脑一热,奔至医院,甚至掳走了那里最漂亮的小护士。今日梦醒,想起研究工作已落下一大截,再不回学校恐怕今晚要遭姜老赶尽杀绝,真的要落得一个人去西北观测的境地。
但人绑都绑来了,还伺候他喝了甜水,秦诺和将“做个真小人”的决心贯彻到底,打开家门时又折了回来,在人质额头上偷了个香。
他沾沾自喜,飘飘欲仙。既然爱意无法抑制,干脆破罐破摔,做个荒唐又糊涂的情种,再次向着穆勒张开怀抱。
秦诺和,你还真是卑微啊。
穆勒起床,趁着主人不在,光着脚丫在房子里四处走动打量,沙下面突然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