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专注,眉峰舒展,侧脸轮廓比少年时瘦削了些,显露出具有压迫感的锋锐弧度。
肩背宽厚了不少,五官眉眼倒没怎么变,还是她极为熟悉的的俊朗模样。
这么多年来,她一点一点地看着面前的人,从当初那个深宫中孤僻厌世的小少年,成长到如今城府沉稳的帝王。
或许在旁人看来,他们这对相伴多年的君臣,并肩走过多年风雨,天子待自己依然亲厚非常,乃是罕见的一段君臣佳话。
但实际的情况,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自从陛下亲政后……她越来越猜不透陛下的心思了。
就像这次进献贡礼,错估了圣上的反应,猜错了对方的偏好。
表面显露出来的,并不是内心真正期待的事。
怫然不悦时,也不知道对方究竟为何恼怒。
圣心难测。
五彩丝绦挂起的小巧的平安符,被梅望舒郑重托在手心。
她转身往御案方向走去几步。
洛信原察觉到她的动作,停下了,身躯从原处坐得直,视线居高临下,扫过素白掌心躺着的淡紫色如意平安符。
年轻的天子笑了一下。
君臣两人的视线交汇了瞬间,洛信原垂下眼,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狼毫,视线往下,暗示性地扫过他自己的腰封位置。
原本宽大形制的广袖龙袍,因为扣紧的宽边腰封,勾勒出年轻帝王劲瘦的腰线。
梅望舒托着平安符,跪坐在天子身前。
纤长的手指在金绣行龙海波纹的腰封处逡巡,生疏地解下玉带钩悬挂的一枚玉佩,将平安符挂了上去。
极为浅淡的白檀香气弥漫开来。
洛信原的视线落在身前人低垂的沉静面容上,又笑了笑,“回京路上一直随身带着?全是你身上惯常用的熏香味道。”
梅望舒当然不会提平安符被她随手塞进香囊、差点忘在里面的事,只含糊答了句“是随身带着。”
洛信原用指尖细细摩挲着平安符,又追问了句,“当日在江南寺中,只给朕求了一个平安符?你没给自己求一个?”
梅望舒当然给她自己也求了一个。
她估摸着圣上的意思,抬手探入圆领袍服的脖颈处,从修长白皙的脖颈间拉出来一根五彩丝带,轻轻松松地笑答,
“臣给自己求的平安符,随身带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