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着笑应道,“是啊。”
“姓单的说他们去北海道泡温泉。”他在她耳边唧唧咕咕的,活像只小耳报神,“说是在露天的温泉池子里一边泡着一边喝着小酒,天上的雪花飘飘地,还没落到身上就化了……”
她静静地听着,待他歇气的当口说道,“听起倒是挺不错的嘛。”
他精神为之一振,可口气却十足哀怨,“我都说了嘛,这种天气泡温泉最舒服了,对身体也好。你不爱出远门的话,我们就到附近的红榆林景区里的温泉馆子泡啊,那里新开了池子,环境设备什么的也很好。”说着就磨蹭上了,“去嘛去嘛,都有七天假期了,就花两三天去那里转转呗。”自从昨天从单衍修嘴里知晓了人家的春节安排后,他真是坐不住了,同样是一家之主,同样累死累活地工作赚钱。姓单的一声令下,他老婆是高高兴兴地打包好行李等着飞出国门去享受资本主义的奢华生活腐蚀。她倒好,他怎么死乞白赖都劝不动她抬腿出门。
这令他颜面何存!情何以堪!
季风拍拍手上的面粉,“说完啦。”
他不依不饶,“没完,不答应我就没完!”双手箍得越发紧了,“我工作很辛苦的,一定要好好放松。”
“既然工作辛苦,闲的时候就要好好休息。”她故意逗他,“别一天到晚净想往外面跑。”
井言的耳朵立刻就耷拉了下来,可手却死活不肯放开,嘴里嘟嘟哝哝一通,就是不肯轻易罢休。季风被他缠得没办法,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松手,最后直接就耍无赖了,“你答应了我就放。”
要放平常他这么耍无赖她是不会和他谈条件的,但是毕竟是一年最重要的日子,也实在是心疼他。她斟酌了一下,点头应允,“那就初三去初四回来,两天一夜。”
“初二去初六回来嘛。”他见她松口了喜上眉梢,赶紧趁胜追击,“我们多呆几天,好好放松放松。”
她斜睨他,觉得这猫孩子真是得寸进尺啊有木有。她又不是傻的,他打的什么龌龊主意她会不知道?泡温泉不过是托辞而已,还敢说得这么振振有声。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别太过份。”
他眼珠子转了转,继续努力磨蹭,“那就四天三夜,不能再少了。”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他心花怒放,抱着她啃萝卜似地亲亲舔舔,一嘴的甜言蜜语。
楼上的单家出国旅游,对门的小情侣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于是这两层楼就剩他们两个人,好在井言在家里话挺多的,叽叽喳喳的也很热闹。季风见不得他闲,索性就分派他剁剁骨头洗洗蔬菜菇菌什么的。井言手脚快,很利索地做完后就在房间里东窜西窜,一刻也静不下来。
“嗳,今天过节,你不打电话给朋友吗?”她按下炖锅定时器,“给他们拜拜年什么的。”
井言眨巴眨巴眼,“有这必要吗?”
她抚额,“当然!”
“为什么要我先和他们拜年?不能是他们先给我拜?”
“哪么多计较,连拜年也分先后。”不通人情事故到这种程度,真是……不懂事,“你给他们拜年的时候他们自然也要和你拜啊。”见她拧着眉毛和自己解释,仿佛他犯了多严重的错误一样,井言摸摸鼻子,老老实实地打电话去了。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玄静夜,男人婆这阵子神出鬼没的,这几天也不知道滚哪儿发芽去了。井言一边腹诽着一边按号码,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来,玄静夜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二货井……”他顿时炸毛,“你才是二货呢!你轮回前投胎后都是二货!”拍下电话前还不忘她的嘱咐,对着话筒喷了一句,“二货新年快乐!”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华贤的,接电话的却是华太太。团子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激动兴奋得不能自已,连珠炮似地呱啦呱啦,“听我家夹子说你上环被套了啊,真是恭喜恭喜啊……办酒了没有?……什么?没有!……那喜糖呢?……什么?也没有!……没办酒没喜糖的你结个哪门子婚啊~”井言被她一惊一乍惹得太阳穴处的神经不住跳动,就在他濒临爆发的时候华贤适时接过来,絮叨开了,“不好意思,这阵子她关在家里养胎,太无聊了……呵呵,第一胎嘛。对了,老单是今天的飞机去北海道吧,泡温泉过新年,他还真是会享受……”井言太阳穴处的神经暴起,速度打断他,“新年快乐。”华贤呵呵呵地笑着,“也祝你新——啊,团子,你给我下来!不准爬——”
第三个电话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打要不要打,几番考虑后还是拔通了单衍修的号码。单衍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什么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道,“没事。”对方沉默片刻,挂了线。
井言把手机甩在桌子上,鼓着眼睛瞪了老半天。越瞪越搓火,越想越不忿,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蹬蹬蹬地跑到她跟前。季风正在给猪腿拔毛,冷不丁他就这么窜过来,倒把她吓了一跳,“怎么了?”他憋红了脸,“我给他们拜年了,他们却没和我拜年!”
季风一头雾水,待弄清楚后她哈哈大笑,“这就是个心意嘛,我们心意到就行,不用这么计较啊。”这舶来品真是又直又二,居然在这种事上较真,又生气了。
“那怎么行,我不是亏了吗?”他忿忿然,“真过份。”
此言一出,季风直接笑倒在地,“这有什么亏不亏的……都说是心意了。”她擦擦手,笑眯眯地托起他的脸,“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喏,三句都齐了,这下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