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韶华苑十分热闹。
平日里,裴岸上值,孙琳带着表姐,以及秦二郎一块儿在院中做活,宋观舟心忧父亲的书册,奈何伤口太多,灰尘霉味感染什么的,这世界可没有抗生素,大风大浪闯过来,还死在小小的伤口炎上,就得不偿失了。
生命之所以可贵,是一路风雨走来,依然如初。
宋观舟困了就睡,醒来就出来院落里与孙琳、华重楼闲聊。
实在无聊,央了秦庆东学着下围棋,可围棋这玩意儿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为高手,她连连落败,有时候一个不查,被秦庆东指东打西,瞬间吃掉一大片字儿,心疼的落泪。
吓得秦庆东起身赶紧作揖,“如何就哭了?”
宋观舟让他坐下,抹着眼泪,“明明在那头围着我打,如何就背着我捅了一大刀,怎的不心疼?”屡屡这般,愈挫愈勇,连秦庆东都看不下去,放了一两次水,哪晓得遭到宋观舟义正言辞的批评!
“我落泪是心疼子儿被吃了,并不是输不起,你胡乱让步,实在是侮辱我。”
得得得!
吓得秦庆东再不敢让步,偏偏华重楼与孙琳都不好这个,下得比宋观舟还要惨烈,还是裴育凛下学来,替宋观舟赢了小半壁江山,喜得宋观舟搂着七八岁的男孩儿吧唧一口,亲得孩子满脸羞红,连呼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
“淩儿已长大,男女授受不亲……”
宋观舟大笑起来,在这闺阁之地几乎不容如此放肆的笑声,萧引秀站在韶华苑外,有些尴尬的看向旁边的梅太太、裴漱玉以及梅青玉。
“弟妹性情天真,还请二婶婶莫要放在心上。”
梅太太笑道,“无碍,听这声音就知好上许多,想来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桃嬷嬷去上前禀了声,宋观舟赶紧让忍冬去迎接。
待萧引秀带着二房的太太及姑娘们进来时,众人才觉这许久不曾踏进的韶华苑与记忆中早已两样儿。
宋观舟起身迎接,梅太太紧走几步。
“我的儿,快些坐下,莫要扯伤了。”
“不碍事。”
宋观舟勉力行了礼,萧引秀与梅太太众人还了礼,忍冬差人搬了椅子出来,宋观舟道,“天还算凉爽,在这葡萄架下也别有情趣,婶婶嫂嫂及妹妹,就随了我吧。”
梅太太小心翼翼拉着她手,眼眶湿润,“随你,都随你就是,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命大福大。”
一旁的秦庆东、孙琳姐妹二人也没有回避,与萧引秀等人见礼后,大家就这么围坐着。
萧引秀也揉了揉帕子,捏了捏眼角,“可不,若不是我这四弟妹,如今我也寻着两个儿去了,哪里还得一口气在……”
见众人又要歌功颂德一番,宋观舟抬手打住。
“我的婶婶、嫂嫂些,来探我带些好吃的好玩的就行,但这谢来谢去,夸来夸去的话,咱一家人,可别说了。”
实在是萧引秀说得尴尬,宋观舟听得痛苦。
她去救孩子,与孩子身份家世没有任何关系,那种紧要关头,能救一个是一个。
可不意味着萧引秀姑侄二人把她弄进涧水房,搞得半死丢出来,这事儿就揭过不提,宋观舟完全没有这么圣人。
她在国公府苟活到二十一岁,如若无碍,再行旁的活路。
但裴渐父子对她涧水房一事压制性的处理,她从头到尾只是没有机会说不满意,不代表她认可这个处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