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来时行得好好的,临要回去了才出事。方才咱们待在寺庙的时候,马车就停在外头,只怕那时就被人动过手脚。可惜寺里来往的百姓太多小姐以为,蔡公子来得时机凑不凑巧”
沈霄一点点分析,眸色去了怒意还有冷意,眺望道上两边很空旷,除了石块堆砌,枯黄的杂草随风摇曳,倒觉察不出有什么人潜伏的样子。遂,悬着的一双剑眉慢慢放松下来。
却不知赵清淼被他轻抚着青丝,心绪乱走,双眸出神不说肤色,沈九的五官清隽很耐看,鼻梁又高又挺,嘴唇微微下压抿成一线,眸光深邃,下颌瘦削,喉结突显。
不知年纪的话,还以为是个能托付的沉稳样子
“小姐”沈霄没听到她回答,奇怪了目光落下去深瞧。他的下巴自然而然的触到了赵清淼的肩窝,薄唇避无可避的擦了擦柔软的耳边。
一瞬,沈霄的漆眸温沉如水,心底似被什么掀起了涟漪,呼吸渐深。
赵清淼耳根通红,心尖一颤,乱了呼吸。眼光别过,猛地推开沈霄的胸膛就坐起身来,故作镇静的捋着自己乱缠衣带的丝,轻描淡写道“你也猜出来蔡文景与他哥哥的死有些瓜葛不过,我猜他不会做的这般蠢来对付我,毕竟,此案与我有何要紧的”
赵清淼站起来拂去身上沾得草屑泥尘,才觉得手肘微疼麻,撸袖子瞧,原是方才掉地时蹭破了一点皮,只是紧张着性命而忘了在意伤痛。
沈霄瞧着她故意远离的背影,再低头瞧瞧自己怀中空落落的,不免有些懊恼,怀念起方才掌心的余温来。
他只是稍加猜测,既不是冲着赵清淼,那就是奔着他的命来的。想不到,要对付他的人已经如此迫不及待,偏偏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刺杀。有趣啊有趣
沈霄凝眸屈膝,面上划过一丝阴沉又乖张的神色,抿着唇角都显出了一股子冷厉劲。
赵清淼听着背后没了动静,稍稍侧过头用余光瞟了一眼,见他姿态倒是闲适,又生出气来。
“地上躺着舒服么你是不打算回城了”
沈霄轻哂一笑,直接从地上一个翻身跃起,飒飒的立在她面前,身量拔高,气势瞬间盖过头顶。
赵清淼翕动下唇,忍了忍要出口的话不见你武功多高,耍什么威风呢
但沈霄倏的皱了下眉头,直接捏起她细白手腕,似轻若重的往面前拉近。
凭赵清淼的单薄臂力自是挣脱不过,索性随他去,看能干什么。
沈霄朝着手肘磨破的那块肌肤上一瞧,脸色稍稍难看,长呼了口气道“得忍忍,回府找个大夫瞧瞧。”
不过是皮外伤赵清淼眼眉一低,又把话咽了下去。
午后也不知是个什么时辰,两人在大道上步行了二三里地,赵清淼脚疼得快撑不住,沈霄体谅着放慢脚步,不时停下来等她。
“小姐,若不然,我背你一会。”
赵清淼是真不想自己走了,所以半点没有推脱就答应了。更恨不得将脚上的磨人的绣鞋脱了,但她好歹是淑女闺秀,做不得如此放纵。
沈霄半蹲下,感到肩背上微沉,才小心的起身,顺势将赵清淼的双腿勾在了臂弯间。
本以为少年身板瘦弱,不是宽厚结实的,结果沈霄背起她来,步子沉稳的很。
赵清淼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
若是照这么个走法,只怕到了日暮西山进不了永城的城门。幸不久,遇上了同是回城的一辆马车,两人大松了口气。
只见宽蓬车上端坐个盘高髻、簪金钗的中年妇人,自说也是来青山寺烧香拜佛的。她打量着赵清淼和沈霄,皆是样貌不俗,尤其是姑娘家打扮清淡雅致,便很乐意的同意了捎上他们回城。
翌日,赵清淼被请去衙门作证人,说是童知府要判蔡家大公子的案子了。只是,明明他杀的疑案,变成了自杀案,很多人闻之都是诧异不解。
公堂上,童知府正襟危坐,一身绯袍,顶戴官翅帽,拍一记惊堂木,两边威喝。
“蔡文景,本官问你,按照仵作验尸来看,你兄长是毒杀。但当日的酒食中,并未验出毒来。你因何约你兄长在王记酒楼会面,又故意不见”
“回禀知府大人。只因小民见到兄长丧生之时太过惊骇,当时未能交代清楚。此事对我爹娘打击太深,还有嫂子侄儿压在肩头,小民忙着照料家中,到了如今,再无隐瞒的事。”
季允礼就站在监察案柏周的身后,面上平和无笑,眼神淡淡的睨向堂下。
童知府心底倒是从未把蔡文景和杀人凶手这个罪名绑在一块,只因与他相谈了几回,都是儒雅君子,若真是杀兄,可真是瞎了眼。
蔡文景语调一下低哑了去,眸子里满是悲伤道“说来只是家事。兄长在外头与人做买卖欠了不少债,他惦记着要把城南闲置的院子卖了。此事并未经过家父应允,所以后来我们吵过架。”
他哽咽了一下,缓缓气息,继续道“小民觉得,这家事还需闭上门来和和气气的解决,所以才约了兄长去王记酒楼。又因在此前,我已与赵家二小姐先约了谈事。想着这般是方便,哪晓得兄长会猝死隔间”
接下来,童知府便传了赵清淼盘问证词。与蔡文景说的相差无几,尤其把谈得什么买卖,交代了一下。童知府不觉有疑点,颔叫她退去一旁。
柏周终于把目光落去赵清淼身上,觉得有些眼熟,便向季允礼问道“允礼,大人我瞧着这姑娘有几分眼熟,在哪里见过么”
季允礼也是把目光从那道纤弱的身影上收回,矮身提醒“大人忘了,青川岛擒水匪,赵姑娘便在其中。当时,她还被您审了一回。”
柏周恍然大悟,煞有其事道“难怪面熟,还是你们年轻人记性好啊。”
季允礼扯扯嘴角,一偏头,目光越过赵清淼的肩去,深深的看向了隐在人群里的沈霄。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