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射礼还有一个时辰时,萧婵又被将军张典请回庭台上。
萧婵不情不愿的回了庭台,坐了一会儿,外王父尤厉赶来了。萧婵不乐情绪一扫而空,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蹦到他身边,言语甜净,左一句外王父右一句外王父。
萧婵儿时就喜欢不顾轻重的扑来,如今身量都高了,尤厉近八十岁的老骨头招架不住她热情。才蹦跶了一会,尤厉忙说骨头要碎了,萧婵这才收敛了些,弓身绕到后面为外王父按摩,还问舅舅为何没来。
萧婵就粘在尤厉身边,半步不离,萧安谷未能与外王父说上一个字。
合得兄妹二人的外王父就只是她一人的外王父了。
萧安谷在自家无地位,在尤厉那处更是无立锥之地,凡是好玩的,好吃的,都只有萧婵的份儿,他只能涎着脸看着。
听到萧婵问起舅舅尤常,萧安谷冷不丁的吃酣了。
要说萧婵在四岁之前,还是个乖巧可人的小姑娘,懂得收敛,但自从四岁那年去扬州待了小半年,再回来就变成了跋扈的小姑娘。
萧婵说舅舅尤常总趁外王父不再时来欺,忍气吞声不是办法,只能以暴制暴。
于是每回舅侄展觑,少不了一场你争我打。
尤常并不是讨厌萧婵,反倒喜欢的不得了,粉妆玉琢的小姑娘,怎么能讨厌得起来。
萧婵是来逭暑的,府上最凉快的地方,就是尤常的南院。
尤常也不琢磨,当即就把南院让了,还亲自去城门接小姑娘入府。
既然这般喜欢萧婵,又为何要欺负她呢。
尤常也是万不得已,第个个人都温柔似水的宠着,自己也这般宠的话,保不齐小姑娘一抹眼就把他忘了,这是得不偿失。
于是尤常就换了种方式,天天欺负她,看她眼泪出来了先是仰天大笑三声才去哄。
说欺负也算不得欺负,尤常是这般认为的。
不就是头乱她的头,推倒她堆好的东西……
如此而已。
自己欺负,那是拿着分寸的,别人欺负,那就不一定了。
尤常有个嬖妾,叫做小柳。她生得美艳无匹,但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儿,横着胆,也学他欺负萧婵,常常是百般刁难。
萧婵那时还不懂得状告,就躲在房里闷声哭泣,受了泼大的委屈,自然是睡不稳,食逆口,不久就嚷着说想兄长想父亲,吵着要回江陵。
尤常不知就里,前几日还说要在此过五岁的生辰,他连礼物都备好了,怎么就说要走了呢?但第二日,他便知道了。
尤常亲眼看到那位美艳无匹的小柳用尖长的利爪指着萧婵的额头,涂得红不楞登的嘴巴直吐恶言。
萧婵埋头剔指,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好不可怜。尤常见状,气得嘴乌目吐,一个箭步往前,抱起哭得岔气的小姑娘,然后抬脚把小柳踢进了池中。
小柳在池里冒了几冒,好不容易爬上来就被赶出了府。
尤常语重心长的告诉萧婵,若受人欺负了一定要说出来。
萧婵泫然欲泣,挦着舅舅的头点点头,转头就把自己受舅舅欺负的事情告诉了外王父。
当晚,尤常讨来了一阵劈头盖脸的臭骂。
萧安谷听到这些事情,亦是气得火冒三丈,他捧在手心尖的姑娘,却被人欺负。 萧婵额上有一个淡淡月牙痕,就是那个小柳留下来的。
但既是如此,萧婵似乎很喜欢舅舅,分别的时候两眼泪汪汪,嘴里说着舍不得,还问他愿不愿意到江陵避寒。
……
直到射礼开始,在乐头上的萧婵才乖乖坐回到位置上。
鼓一敲,射礼开始。
武长青被萧瑜任为司正,在庭下盥洗后持觯直行,朝四方作揖,而后整顿一番面容才升庭言祝词。
萧婵一直盯着武长青看,文质彬彬的模样,她有些不习惯。
【司正:监礼者,指挥者(大概就是主持人吧) 担任这个的是三好学生,武长青从小就是坏孩子,所以萧婵很吃惊】
【持觯直行:举着酒杯,脚下走直线】
持觯之礼做完,司射将那参赛的六人结耦,分为上、中、下三耦,每一耦为两人,各为上射与下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