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蔺雨潇真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琴女却不是这么觉得,日日给蔺雨潇把脉,琴女看样子比蔺雨潇还小上几岁,但小小姑娘,不知道去哪学了一身本领,弹得一手好琴,待人贴心,还会些岐黄之术。蔺雨潇时常替琴女感到惋惜,琴女这般女子,若是生在好一点的人家,也该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该随心所欲,肆意的活着,待到适龄,再择一良人,相守一生。
她并没有说妓楼不好的意思,只是,这些天,琴女也会扶着蔺雨潇去廊上透透气,不免又看见那夜的荒唐景色重演,蔺雨潇倒是想再下去救人,可左边一个溪娘按住她的肩膀,右边一个琴女挽住她的胳膊,硬生生的迫使她在原地看完了那场淫靡的闹剧。
见得多了,那群姑娘也的确没有展现出半分不愿的模样,蔺雨潇不用溪娘与琴女阻止,也不会下去胡闹了。
并不是指蔺雨潇认为前几日与溪娘相争承认自己错了,蔺雨潇觉得,如若在下面受欺负的是琴女,琴女哪怕不反抗,也一定是心中不情愿的,所以,蔺雨潇便还是会去胡闹,将琴女带出是非之地。
只是,这便是蔺雨潇替琴女难过的点了,因为一路走来,包括那次青楼打斗,蔺雨潇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强,对方若是愿意与她单打独斗便罢了,但他们总是成群结队围殴蔺雨潇,蔺雨潇本就武艺不精,自然是吃力的,琴女迟早还会被送下去,她能带走琴女一次,那下一次呢?蔺雨潇不强,没有能力次次护住琴女。是以,琴女越是对蔺雨潇无微不至,蔺雨潇心中便越是过意不去。
她正想着,一股腥苦味蔓延鼻尖,琴女又端了一碗浓稠的药到蔺雨潇嘴边了。
琴女笑着指了指药又指了指蔺雨潇再打了个手势收尾,相处这么久,蔺雨潇大概也看懂了点琴女的手势,试探道:“又要喝药?不必了吧,我已经行动自如,伤痊愈得差不多了,我腿也不瘸了,多亏了琴女姑娘妙手回春,还有,我脑袋一点都不疼了,真的,不信你敲两下。”
蔺雨潇说得语无伦次,像是要证明,站起了身,围着琴女转了个圈,又蹦了好几下。琴女就这么看着,仍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看琴女不为所动,蔺雨潇心想:好吧。便接过了药碗,一口灌进喉咙里之后,道:“最后一碗昂,我真的好了,再来我恐怕下辈子都还不清欠楼里的钱了。
琴女笑着点头。
今日脉把过之后,琴女也没有再摇头晃脑的,看样子蔺雨潇的确好得差不多了。
至少蔺雨潇能趁着琴女去厨房备饭的间隙偷跑出门了,白日里楼中十分安静,但那安静就好像楼中无生人气息,只有夜晚,那些姑娘才会嬉笑着出没,或在早晨也能偶尔看见。
好了伤疤忘了疼,于是蔺雨潇便背着手,晃晃悠悠的下了楼,要出妓楼上街去了。
只是,还未踏出门口,楼中忽传来曲声,蔺雨潇站住,凝神听了片刻,便知那不是琴女所奏。
按理说,蔺雨潇见得最多的人便是琴女与溪娘,可此刻一个在厨房忙活,一个看着就不像精通音律的人,而楼中的其余姑娘,按溪娘说过的话讲,此刻正是那些姑娘的休息时间。
而这曲声悠扬动人,倒令人安心,奏曲之人,实在不像是有什么坏心思,既没有惊扰那些休息的姑娘,溪娘也没有站出来找奏曲之人,这曲声,应当是被默认的存在。
在找奏曲之人与上街探查那日有人对她下手之间,蔺雨潇还是踏出了门。
毕竟奏曲者与她无干,可对她下手之人,却得追究追究了,来京路上,那些人屡次对她动手,不知与街上那人是不是一路的。
若是一路的,事情便没有那么复杂,可若是两波人,本就毫无头绪,这件事情,便更无从下手了。
蔺雨潇没注意到,待她离去后,楼中的曲声便也停了。
不多时,一女子从梁后走出,女子身后跟了一长相娇俏水灵的姑娘。
不正是那溪娘与琴女么?
今日大街上格外沉闷,乌云密布,却不见雨落,估计百姓们正是看着天气不好不愿出门,如此,街上的吆喝声都比寻常低了不少。
蔺雨潇先是凭着记忆找到了开胭脂铺的地方,不过,到那时,人已经傻眼了,此地哪还有什么胭脂铺,只剩下一辆破板车。
她怀疑自己记错了路,便拉住隔壁摊摊主,陪着笑问道:“大伯,您这旁边原先可是卖胭脂的?”
那大伯道:“是呀,不过,前阵子,那胭脂铺老板娘走了大运,挣了一大笔钱,如今的京内不适合过日子咯,她早回家乡了。”
其实在看到老伯那刻起,蔺雨潇就知道没走错路,上次来,她也依稀记得胭脂铺旁边还有间卖锁的铺子,守着铺子的正是个大伯。
但怎会,如此之巧。
扑了个空,蔺雨潇只好原路返回,可到了妓楼门口,听见有三两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蔺雨潇便收回了腿,不动声色的向那几人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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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这妓楼也是归他们管的,你看多少人横死家中,就她们妓楼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