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点头,“你做的都好吃。”
这点他从不否认,沈嘉楠虽是海市来的,父母都是干部,可基本的生活技能,却都教给了对方,当然,除了种地,插秧这类的活儿。
毕竟,两人一个是医院护士长,一个是拖拉机厂的生产主任,他们的孩子也不需要干这样的体力活。
只是天不遂人愿,两口子虽然能干,却没遇到省心的长辈和兄弟,沈嘉楠的爷奶偏心他大伯一家,下乡的人本来是他堂哥,结果对方爷奶和大伯沈琮文,背着他们一家,一顿操作就把名字换成了沈嘉楠。
临要出前几天才通知一家三口,沈嘉楠父母当场气炸了,说要去找人换回来,结果两个老人撒泼赖踹地跑到大门口,睡在地上打起了滚,故意大声哭着引人围观。
这年头,孝字为大,再说沈父正是升迁的关键时刻,万不能被人抓住把柄,懂事的沈嘉楠两相权衡,当场就应了对方要求,答应替堂哥沈嘉宝下乡。
沈父哪舍得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的儿子受苦,死活都不同意,最后还是沈嘉楠跪下求他,说不想因为此事,让他和妈妈的事业被毁,对方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不过,他也趁机提出了要求,让沈嘉楠爷奶和大伯一家搬出走,那群吸血水蛭哪会同意,当场就要闹起来。
沈父也是个狠的,直接就说不同意就抱着一起死,反正他们一家三口,拉了六个人垫背,死也值得。
说完,他拎着公文包,就要出门去找上面反映,沈琮文当场被吓得变了脸,连忙将人拉住,开口保证马上就搬,沈父这才不情不愿地倒回屋里,然后又提了个要求。
他问父母,“爸妈,你们是想一次性要一笔养老费,还是让儿子每月给?”
两老不明所以,问他什么意思,沈父冷声回话,“一次性给,你们拿了钱,就跟大哥大嫂他们走,以后别来找我和舒兰。
若是按月给,你们也别再来,留个地址,我每个月送过去就行,以后,我们互相不走亲戚,直到您二老死的那一天。”
“从峰,你,你这是要跟我们断亲?”
沈老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当即激动地粗喘着大骂逆子,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模样。
沈琮文夫妇和两个儿女,吓得连忙上前关心,又是顺气,又是倒水的,那紧张劲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准备吃席了。
沈从峰看在眼里,却是稳坐其位,不动如山,他爹的身体,比厂里拖拉机的铁门还硬,想死起码还得再等2o年看看。
至于其妻舒兰,更是不会多言,她要不是给丈夫面子,早跟他们吵起来了,而沈嘉楠小朋友,尽得两人真传,就更不会多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几人演了半天,见观众不入戏,又换了个做法折磨人,沈老爷子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小儿子一次给足5ooo块的养老费并一套房子。
沈从峰没说话,当场站起来,去厨房拿了把菜刀藏到身后,又快步走回客厅,在众人懵逼中,猛地剁在饭桌上,随后指着寒光闪烁地菜刀,对着瑟瑟抖地一家子,冷嗤出声。
“我今天话撂这儿,养老费我和沈琮文一人一出半儿,我给你们算高点儿,就按城里大部分人家的养老标准。
一月给你们二老16块钱,一半就是8块,一年12个月,我就当你们还能活3o年,总共288o元。
我凑个整,给你们29oo块,爱要不要,不要你们就只管去闹,反正我们工作没了,你们也讨不到好。”
“你,你这个逆子!”
沈母没想到小儿子竟然如此狠心,不讲孝道,气得破口大骂,“我怎么就生了你那么糟心玩意儿,早知道你是那么个人,我当初就该把你摁在尿桶里溺死……”
“抱歉,您没机会了!”
沈从峰冷脸看着她说,“相反,你要感谢当初生了我,不然,你和爸还有沈琮文一家子来不了市里,更过不上这么舒心的日子。
你们一个个,要钱我给钱,要工作我给安排工作,要上好学校,给安排好学校,却一天不知上进,整日打着我的招牌,在工厂和学院耀武扬威,若不是大家清楚我的为人,又有我岳家帮忙,只怕早被你们害得吃枪子儿了。”
几人被他说得脸面有些挂不住,纷纷臊得脸色红,舒兰眼中闪过讽刺,主动开口揽话,“我和从峰养了一大家子人,到头来积蓄都没两分不说,还被人冤枉不守孝道。
咱干脆这样,我稍后去找娘家借些钱给你们,顺便找个证人过来,同大家立个字据,将原因说明,希望你们拿了钱就立马搬走,别再待在这里恶心人,毕竟,这房子是我娘家送我的嫁妆。”
想想她又道,“若是不走,我就去找警察过来,让他们和大伙儿好好说说道理,大不了鱼死网破。”
众人闻言,脸色皆变,终是不敢再过放肆,便答应两口子的要求。
之后,沈老爷子拿了钱,与老伴儿,大儿一家,和沈从峰夫妇,在几个邻居的见证下签了字据,便带着行李离开了小儿子家。
而此时,沈嘉楠下乡的时间已到,两口子抱着孩子哭个不停,最后反复交代,让儿子好好照顾自己,等他呆足一年时间,沈从峰升迁的事彻底稳了,就想办法将他弄回去。
只是,这沈嘉楠下乡一年半了,家里倒是时常寄钱寄东西过来,可就不见他父母提回程之事,少年表面乐呵呵的,背地里却躲着哭了几次。
而且,顾钰还现,从前花钱大手大脚,挑食嘴馋的少年,近两个月已经在开始存钱,并试着接受他平日难以下咽的食物。
虽然改变不大,但至少是一种努力,而正是少年这种阳光积极的面貌,深深感染了顾钰,让原本焦灼绝望的他,心中对前景也生出了一丝希望,并开始全面做起了准备。
他收回思绪,又夸了对方一句,少年便臭屁地微抬下巴说,“我也觉得。”
一点儿谦虚的模样都没有,顾钰被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为他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和凉拌野葱,“吃吧!吃饱了早点儿休息。”
“嗯好!”
沈嘉楠高兴点头,继而就着两样下饭菜,将碗里的番薯玉米粥,给吃得干干净净。
顾钰有些惊讶,“今天中午在公社没吃饱吗?”
“昂!”
沈嘉南淡定回答,又自个盛了小半碗稀饭,“我想清楚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否则一旦把身体熬垮了,我别说回城,只怕小命都保不住。”
他那么说,也是知道,原身挑食,平日吃饭跟猫一样,而自己今天胃口那么好,对方肯定会有疑惑,便说了那么个能够令人信服的借口。
果不其然,顾钰听到他的话,眼中有了一丝安慰,“知道就好。”
想想又道,“放心吧!以后不会让你挨饿受欺负。”
他说完,便埋头狂吃起来,沈嘉楠听其言语,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很快,就被对方夹进碗里的土豆丝吸引了过去,瞬间将疑虑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