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打算将这番工艺费时费力的事情告诉李永茂,李永茂也会将其一字不落地转呈到陛下跟前。
可这中间毕竟还隔着一道,当他真正面对大明皇帝之时却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这却怪不得王全贵。
一年之前,似他们这等匠户也只是如牲口一般的物件,漫说与皇帝当面交谈,便是工部的那些主事们也从不会与他们说上半句。
此时陛下明显因这东西而开怀不已,让他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却也真真为难了一些。
只是。。。。。。。。
“启禀陛下,草民有事呈奏!”
犹豫数番之后,王全贵心中的胆怯终还是没能抵得过对恩人的感激。
他不晓得什么叫“以国士待之便以国士报之”,但他却晓得这个让自己吃饱了饭的皇帝是真心对他们好,若自己这里不敢将实情呈奏,那这费工费力的法子必然会被工厂所使用。
届时靡费颇多却算得什么,若真让明军因此战败,那他岂不成了忘恩负义、天诛地灭的罪人?
“哦?你有何事?”
“陛下,这根铳管乃是按新法子所制,期间不单靡费颇多,便是所需时日也远长于锤打之法,所以。。。。。。。。所以草民请陛下等其完善之后再做打算!”
话音落下,王全贵便似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般,若不是还有些念头支撑怕是都无法稳住身形,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陛下分明就在跟前,预想中呵斥、责罚却迟迟不曾到来,待三两个呼吸之后,却听那明显有些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
“就这?”
面对自家陛下的毫不在意,王全贵却不知从何处生了些胆气,可当他正打算将内里的差别细细禀报之时,那声音却又追了一句。
“有事说事,莫动不动就跪。”
闻言,王全贵便是心中还有忐忑却也只能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随后陛下的声音便又传来了过来。
“让你们建的水车都建好了吗?”
混乱。
王全贵心中一片混乱。
他鼓足了勇气才敢当着陛下的面指出这般法子的弊病,却不想陛下不单毫不在意,反倒将话题扯到了别处。
眼见这等情形,他自是反应不过来,若非建造水车的全部过程都由他亲自监督,说不得这一番便要啃吧上几句。
“都建好了,一共四十六座。”
“有法子把手钻装到水车上吗?”
“那不结了?一座水车若能驱七八个手钻,四十六座便是三百多日夜不停的工匠,要是还嫌不够,多建些水车不就成了?”
话音入耳,王全贵却不由愣了一下。
他作为在匠作营里混了大半辈子的人,自是晓得水车驱动便可日夜不停。
只是水车驱动大多都是用来干舂米一类的事情,他却从未想到能够将其用到这里,待那念头在心中转了数轮,他终明白了陛下的高瞻远瞩。
“陛下,您将工厂建在这里,为的便是水车?”
眼见这老匠似有些拨云见日一般,朱慈烺却未有半点自得,待其心绪平稳之后便又说了起来:“以前时间紧,朕也没与你细细说过,这工厂并非你们以前的作坊,内里的诸般事情一得讲究个标准化,二得尽最大可能使用水力、畜力。”
“草民明白了!”
话说已说到这般份上,王全贵这老匠却也明白了陛下的意图,随即诸般心绪不断现于心中,可还不等他一一捋清,陛下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
“朕说的那种弹丸可有眉目?”
“这。。。。陛下恕罪,只做了几个模子,还没定下该用哪种。”
“蒸汽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