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偏头看了看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阵法,又看看那念咒的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惊色。
“你找来了暗黑术士?”
暗黑术士是以人类之躯修习黑暗术法,最终不堪法术反噬而堕入魔道的人,长相与普通人类无异,但身体已成魔人体质,在人界无法久待,所以大部分都由天池郡混入魔界居住。
“是。”披狼咬着牙道。
行过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开口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眼睛里写着。
我早告诉了你为什么。披狼回看着他。
——那时在天棺崖穴里,行过也是这样问他为什么,他答了什么,他们后来又做了什么……
行过不在意的,淡忘的,于他,却每一个眨眼、每一个瞬间,都清晰地如同昨日。
他不再答话,只尽全身的力气按住行过,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低低地喘着气。
黑色的光如蛛网一样爬蔓行过的全身,接着猛然紧勒,就如同真实的绳子似的,瞬间陷进肉里。
行过咬紧了牙从喉里闷哼出一声痛叫。
黑色的光芒里泛出鬼画符般的古老的文字,一圈一圈缠绕在他身上,从裸的手臂上可看出,那些字像刺青一般深深刻进了他的皮肉。
行过微摇了头,全身都痛得抽搐起来,唇却死咬着,一言不发。
不知是不是药的效果,从头到尾,他只是惊讶,却一点也没有挣扎,痛楚让他的眼里似含了一层水雾,也一直一直回看着披狼。
那眼神却是淡淡的。除了最初的惊讶,披狼什么情绪都看不出。
他被痛得终于咳出一口血,昏死过去的一刹那,披狼似乎听见了他口中一声轻叹。
耳边轰然雷击一般。
披狼从那恍惚中回过神,咒法已经结束了。
这就是他与北迟王储的交易。帝克斯日后与北迟国合作,援运中东部的矿石予北迟,并助王储顺利登上王位、巩固政权,北迟王储只消陪他演这么一场戏,并将所知的缚魔之药的药方教于他。
王储请来的那个什么术士之前与他说,这个咒法行的是封印之术,会将中咒者全身灵力尽数封印,使其变成普通的人类。
眼前模糊不清,披狼颤抖着手手抹了一把,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沾满了泪水,他俯下身去,小心地拉下了行过的篷帽。
行过一头原本苍白的发全化了黑色,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眉头紧锁。
披狼将他瘫软的身子抱进怀里,头埋进他肩窝,身子却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他只有这一个法子,只有这一个。
天上飞的鸟儿,只有用弹弓打了,才会落进怀里。
帝克斯披三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冷血。自私。
他将全部的心交出去了,必然要全部地换回来。
折了对方的翼,也要将对方留在身边。
他跪坐在那里心痛地抱着行过,正要挣扎起身。突然之间听见北迟王储古怪又得意的笑声,噶噶噶噶乌鸦一般。
“那怪物已经被封印,这披三少爷也没剩什么力气。队长,本王答应你的事都办完了。你可得记得你我的交易。”
披狼的隔壁牢房突然吱呀作响,牢门从里被推开,一个人慢慢地走了出来。
“那是自然。”
披狼神色一凛,抬头看向那人。
身材瘦高,面容还算得上清秀,腰配窄长火红的妖刀,瞧着他与行过的眸子里带着深深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