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视线里消失了好半天,他才收回目光垂下眼,眸光低低沉下去:“我不想吊着她。”
陆嘉珩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哑然了半晌,叹了口气:“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江起淮不想绑着她,在没有自信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挣脱的时候,在不知道需要耗费多少年的时候,他无法说出任何要她等待自己的话。
她那么好,他凭什么让她等。
他是不配被等的。
江起淮从来没生出过想要让陶枝停下脚步等着他的念头,她只管走她的路就是了,他会努力的追上去。
如果可以,他绝不放手,万一他真的来迟了,她遇到了另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那就是他的命,是他为自己做过的决定该付出的代价。
他毫无怨言地接受任何结果。
没什么遗憾或者后悔,原本就是他配不上她的,他明明从一开始就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自私地想要拥有她哪怕一小会儿。他曾经不管不顾靠近了她一次,直到现实将他的阴暗披露得支离破碎,将他的不堪放大了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
陶修平虽然没有直接反对,但是他把她曾经的美好一点一点剖开来给他看,让他放弃的从来不是别人的阻挠,而是曾经灿烂的玫瑰,差一点点就要在他手里凋落了。
和她一起那半年的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在那段短暂得稍纵即逝的时光里,日子美好得每一天都像是从别人手中偷来的。
他不该奢求更多。
只愿我喜欢的你岁岁皆安好,无疾亦无忧,只愿我爱着的你能找到自己的太阳,前路有光茫照耀。
而给你幸福的那个人,不必是我。
她若是神明,他便愿意匍匐在圣坛下的阴影里,做最虔诚的信徒。
但是人就会有贪念。
信徒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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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过,生活又重新忙碌了起来。
陶枝这个工作是没有周末的,她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周一上午十点准时去了工作室。
毕业以后,陶枝和大学时期认识的摄影系学长一起搞了个工作室,开在北城区二环旁边的一个艺术园区,规模不大,加上实习生也才不到十个人,但每一个单独拎出去都是高水准的选手。
陶枝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出外景的出外景,做后期的忙着在电脑前修图,小锦早上八点钟就到了,看见她过来,颠颠地跑上前来递了一杯咖啡。
陶枝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脱掉外套坐在电脑前开机。
许随年捧着杯茶佛爷似的走过来,慢悠悠地说:“早啊陶老板,一大清早就工作啊。”
陶枝看了一眼时间,提醒他:“十点了。”
“我这不是闲着也没事儿,之前跟你顾师兄约了去冰岛,昨儿个晚上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急性阑尾炎,要动手术,也吹了,”许随年散漫道,“为了这个我连下周的展子都给推了,也是什么都没准备,再报名也来不及,不就闲下来了。”
“对了,”许随年顿了顿,问她,“瑟瑟联系你了没?”
“没有,”陶枝看他一眼,“她又怎么了?”
安瑟瑟跟陶枝大学的时候在摄影社认识,这人是个狂热的追星族站姐,学摄影只是为了能更完美地拍出她家哥哥的盛世美颜,做自由摄影师接接各大杂志社和街拍公众号的外包零活,钱够了就继续去追她哥哥。
许随年含糊道:“嗯……也没什么,等会儿你可能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陶枝果然接到了安瑟瑟的电话。
刚一接起来,安瑟瑟就火急火燎:“枝枝!!!枝枝大神!江湖救急!!!”
陶枝:“十张三千二十张五千,包后期调色,给你的友情价了,别讨价还价。”
“你一天天就知道钱!”安瑟瑟唾弃她,“钱有帅哥重要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时候吃不起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