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上笔记本,朝陶枝挤了下眼睛,小声说:“这总监难搞吧?我做采访的时候真是十杆子才能打出他五个字来。”
“……”
陶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好在温明月瞬间就心领神会了,她拍了拍她的肩,一脸的感同身受:“我懂我懂,惜字如金,不过你只拍照不需要他开口就还好,应该没有我这么绝望。”
她收拾好了东西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说:“不过这总监闷成这样,长得帅又有什么用,跟他谈恋爱肯定无聊死了。”
谈过恋爱并且没觉得无聊甚至还很快乐的前女友本人:“……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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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瑞盛写字楼的时候下午四点,陶枝刚上车就收到了林苏砚的微信,说他今天有点儿忙,没时间招呼她,改天再来一起喝杯咖啡。
顺便问了她今天为什么突然到他们公司来了。
陶枝懒得解释太多,只简单说了下是工作上的事情,并且打了三个感叹号重点强调了一下,改天也不会再来了。
回工作室的时候许随年还站在他那一套破设备前磨咖啡豆,见她进门露出灿烂的笑脸:“回来了?工作怎么样?顺利吗?”
陶枝现在正郁闷着,许随年却偏偏还要往枪口上撞,她顿时把今天遇见江起淮的事情全部归罪于他没帮安瑟瑟这个忙上,沉痛道:“学长,您能不能有点儿事业心呢,我们这种刚毕业没几年名不见经传的小摄影正是要出作品磨炼水平的时候,您这天天搁这儿磨咖啡豆,哈苏奖能自己找到你头上么。”
“我这不是想着让你再坑瑟瑟一盒乐高么,”许随年摆摆手,非常看得开,“事业心你有就行了,一个工作室哪能出两个代表性人物,等以后扬名立万了记得给我打打广告。”
陶枝习惯了他这副咸鱼不愿意翻身的样子,摆摆手:“我明儿就不来了,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许随年应了一声,见人走了,才侧头看了一眼日历,叹道:“时间过得快啊。”
小锦捧着洗好的咖啡杯给他递过来,好奇问:“年哥,老大明天是有事吗,去年这个时候咱们去哈姆丹她也没去。”
许随年转过头来,笑着打岔道:“小锦也长成大姑娘了,”他用老父亲一般沧桑的口气说,“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来工作室的时候,才21呢,一晃都这么大了。”
小锦:“……我今年也才22。”
许随年:“是吗,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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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在闹钟还没响起之前睁开了眼。
隆冬里的天五点多钟还半黑着,屋里连一丝光亮都见不到,陶枝躺在床上,看着黯淡的天花板眨了眨眼。
今年已经是第几年过去了?
她还记得几年前的那个寒假,她从睡梦中被陶修平叫醒,踩着半黑的夜色慌乱地赶到医院。
到的时候季槿已经要不行了,她眼底青黑一片,身体消瘦得整个塌进病床里,精致漂亮的脸难掩病容,鼻间插着氧气管。
听见人来的时候,她吃力地半睁开眼,漆黑的眼看着她,弯弯地笑了一下。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吐字间带着嘶哑的呼吸声,和缓地叫她的名字。
她说枝枝,妈妈有些累,想睡一会儿了。
她说枝枝现在是大人了,要照顾好小繁,听爸爸的话。
她说很对不起妈妈没有看着你长大,可是妈妈也很高兴,看到你长大了。
她说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都说亲人如果生前心里有什么未了之事,走之后会托梦给自己的亲人,陶枝却很神奇的,在这四年里从未梦见过季槿一次。
她大概是真的没有遗憾了。
她从来没有梦见过她,但在最开始的很多个夜晚,她会在半夜突然惊醒过来,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流着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