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春斋是京城里最大的香粉铺,专卖女郎用的脂粉,有时甚至会进贡到宫里头。
当然,价格也高昂。
记得养母昭妃还在时,妆奁里总会放着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李珣也曾见过,倒不会陌生。
老陈将其一一打开,说道:“这些都是时下京城里最流行的脂粉,每一种香味都有。”
李珣“嗯”了一声,用检阅新兵的态度将精美小巧的盒盖打开,轻轻嗅了嗅,是淡淡的梨花香。
盒上盖子,继续打开下一个。
老陈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主子,明明憋了一肚子问号,却不敢发问,只在一旁杵着。
李珣嫌他碍事,偏过头问:“还有其他事吗?”
老陈摇头,“没有。”
李珣做了个打发的动作。
老陈默默地走出书房,默默地关门,默默地望天。
显然李珣的耐性是极好的,五个匣子里放了七十多种脂粉,他硬是一个个打开来闻,最后总算找到了橙花香。
接连闻了数十种脂粉香,嗅觉都木了。
他缓了会儿才轻轻嗅了嗅,是熟悉的香味,不过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指尖沾染少许凝视,脑中不由自主想起昨日与林秋曼对峙时闻到的橙花香,若有若无,时而侵袭,时而消失,很有层次感。
那味道跟这个很像,但又不那么像。
他垂下眼睑轻轻嗅着,也不知是因为人,还是其他原因,这橙花香闻起来还真有些上头。
没过多时,外头忽然传来老陈的声音,“郎君,御医章则昌来了。”
李珣放下脂粉盒,淡淡道:“跟他说我头疼得厉害,午休后再见。”
老陈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李珣午休后才去见章御医,已经是下午申时。
他懒洋洋地坐在榻上,一身便服,手持念珠,看起来哪像有病的样子。
章御医跪地行礼,毕恭毕敬道:“圣上听说殿下病了,特意派老臣来给殿下诊病,不知殿下哪里不舒服?”
李珣慢悠悠道:“哪都不舒服。”
“老臣可否替殿下把把脉?”
“可。”
章御医麻利地打开药箱,取出手枕垫到李珣腕下,认真地把起脉来。
室内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
老陈眼观鼻,鼻观心,暗搓搓地等着看章御医如何收场。
不料那是个老狐狸,把完李珣的脉,他仔细收起手枕,一本正经道:“殿下患的是心病,老臣治不了。”
李珣看着他饶有兴致问:“章御医可知是什么心病?”
章御医捋了捋胡子,“不知,不过圣上应该知道。”
李珣掐念珠的动作稍作停留,“你回去后又将如何禀复?”
“自然是实话实说。”又道,“圣上与殿下感情亲厚,唯有叔侄关系和睦,相辅相成,朝廷才能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