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吩咐小厮代替自己去买文具,掉头返回。
长空无尽,连绵起伏的绿野之中,黄土路蜿蜒曲折。
远远地,他望见了那个小小的人。
她正闷头拍打衣服,又检查自己双手。
他催促马儿加快度,离她近了,跳下马,快步走向她,“怎么了?”
贺颜将手背到身后,看着他,大眼睛里氤氲着水光。
他将手伸向她,“来,带你回去。”
贺颜扁了扁嘴,晶莹的泪珠滑落到腮边。她不肯哭出声,却克制不住抽噎声。
他见状,蹲下去,不知如何宽慰,只抬手给她拭泪。
反倒惹得她小声呜咽起来。
“好了,不哭,是我不好。”这情形下,除了无条件认错,他并没别的法子。
贺颜的眼泪掉的更凶了,“我出来追你……摔倒了。”她给他看擦破皮的小脏手,“好、好疼……”
“不怕,不怕。”他心里酸酸的,“回去我给你抹药,过两日就好了。”
贺颜胡乱用手背抹着脸上的泪,“今天,是爹爹的生辰。他说,如无意外,会来接我。”
三下两下,她就把自己抹成了花猫脸,他却是如何也笑不出。
“我想爹爹、娘亲、哥哥。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家。”贺颜说完,哇一声大哭起来。
他眼眶有些热,搂住她,手势笨拙地拍抚她的背。
“你也要走……”哭声渐缓,贺颜继续倾诉自己的委屈。
他思索之后,认真地说:“我不走,陪着你。”
“一直一直陪着我?”
“只要不出意外,你在这里多久,我陪你多久。”
“不是骗我的?”贺颜抽噎着问。
“要不要我誓?”
她与他对视片刻,很认真的说:“不用,云初哥哥,我相信你。”
有生以来,那是第一次,被一个人全然信任、依赖。
。
贺颜回到房间,拆开斗方外面的纸,看到跃然纸上的小时候的自己,笑得微眯了大眼睛。
不可避免的,她回想起了幼年时光。
如果没有他,她恐怕会变成个闷葫芦,长年累月的做小气包子。
他打小就话少,但会耐心又专注地聆听她说话。
书窈曾悄悄问过她,跟他相处,真的不闷么?
闷?怎么会呢?大多数时候,其实只要他在近前,哪怕一个字也不说,她就心安。没道理好讲。
小时候,6休曾打她,赖上阿初了。
她说是,我就是赖上阿初哥哥了——是从那次之后,她改唤他阿初哥哥。
对着画出了会儿神,贺颜将画和簪子收入从家里带来的箱子,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