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云不禁莞尔,道:"我身子好得很,何必养?"
碧蓉哼道:"身子好何以不见长肉?倒是一年比一年消瘦下去。"
温若云比了比手臂,疑道:"有吗?我怎不觉?"
碧蓉道:"旁观者清,何况这十年来你有在意过自己一丝一毫麽?早五年为了布庄卖命,後五年又为了寻人而寝食难安,你说说,你这日子是为自个儿过的吗?"
面对指责,温若云只是云淡风清地一笑,辩解道:"你说得太夸张了,好像我多亏待了自己似的。"
碧蓉不解气地瞪他,道:"你不是亏待自己,你是在虐待自己!"
眼看碧蓉说著说著便要发怒,温若云连忙安抚,道:"好好好,你别气,我这就慰劳慰劳自己的身子。"说著,便将盘中小菜都夹入了碗中。
用膳完毕,碧蓉正要收拾东西离开,温若云的一双桃花眸殷切地望著她一眨一眨,挽留道:"再陪我喝杯酒如何?"
碧蓉无奈,只得吩咐下人端走了碗盘再送来一壶酒。
温若云端起酒杯向著碧蓉,道:"这些年来承蒙照顾,若云先干为敬。"
碧蓉苦笑著把酒杯碰了碰唇,酒乃伤身物,她晓得不该让温若云喝,却也晓得他不喝伤心。
几杯下肚,温若云捏著小巧的酒杯把玩,似是自言自语,又是似在求问,他呢喃道:"十年了,转眼间就十年了,他怎麽就音讯全无了呢?"
碧蓉看著他孩子一样迷茫的面容,只能叹息,这问题的答案只能留待离去的人来解答。
温若云又斟了一杯,唇边浅淡笑意,边斟边道:"你说我俩是傻子,可又怎麽及他傻?为了姐姐,他岂非傻得更彻底?"
碧蓉轻轻按住他的手,秀眉微蹙,道:"别再喝了。"
温若云微微一笑,这笑不再淡然,苦涩渐露,他的声音不能自己地颤抖,道:"你说,他还活著麽?会不会是"
"若云!"碧蓉惊声一叫,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温若云只是望著她笑,。
碧蓉的心因他的假设而颤抖,不可否认她心中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是无论如何在温若云面前,她不能表现出来,忙正色道:"他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温若云凄然一笑,道:"已经十年了,我还要等多少个十年?等他我无怨无悔,我怕的是等不到,永远等不到啊"
他亦不想做那假设,只是五年来他谴人天南地北地寻找,却没有传来有关高桓的只字消息,他怎麽能够不动摇信心?怎麽能够不在午夜梦回时惊出一身冷汗?
碧蓉不想在温若云眼前落泪刺激了他,拿了酒壶起身,匆匆道:"我再去拿些酒来。"
开门,泪水决堤一般潇然而下,却在瞬间换上惊喜的神情。
站在後花园竹林旁的身影慢慢转了过来,俊朗而沧桑的面容,碧蓉几乎尖叫,颤抖的手掩住惊讶的双唇,喜悦化成泪水滑落。
忽听得身後一声"!啷",碧蓉的泪水便倏地止住了,她轻轻地挪开身子,让这两个人能够更清楚地望见对方。
温若云痴痴望著依旧挺拔的身影,曾经幻想过许多遍的久别重逢的画面都不及真正见到时的震撼,此刻他连指尖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口唇张了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空白的脑海中只有那一抹身影的存在。
雀跃而激动的心情让他真正想要一笑,唇角艰难地勾动,一笑之间,泪水竟随之落下,点点沾湿明豔动人的笑靥。
碧蓉识趣地离开,高桓进得屋来,朝温若云淡淡一笑,含笑的淡然黑眸多了一份豁达,显得面容也明朗起来,这些都是十年岁月的洗练。
温若云泣不成声地哽咽,只能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高桓道:"这十年来你过得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