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江鸿总算活过来了,喝了点甜奶茶,舒服不少。
村长提着热水瓶,过来给他们加茶,江鸿说:“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已经有三百多年了。”村长说,“不过能找到这里,也走了很久吧!”
江鸿点点头,再次表达感激,那几名青年人饶有趣味地看着江鸿与陆修,不时用藏语交谈几声,藏人青年就是这习惯,对人评头论足,半点不尴尬。
“他们说什么?”江鸿问。
陆修说了几句藏语,与他们交谈,对方有个青年人会说汉话,便指着其中一人说:“他说你长得漂亮,像他前年跑掉的媳妇儿。”
三名藏族青年同时爆笑,中间那男人却很尴尬,急忙解释,陆修朝江鸿翻译道:“他说看见你就觉得很亲切,没别的意思。”
“眼缘。”那被揶揄的男人说道,又连连道歉,意思是不该拿江鸿开玩笑,作为赔罪,给他倒茶,剥干果吃。
江鸿只能靠陆修翻译,但看陆修的模样,似乎不太想翻译,江鸿便跟着看了会儿电视。这时间虽然刚过傍晚五点,外面天已全黑,暴雪飞扬,狂风呼啸,连带着窗棂咯咯作响,犹如一场灾难般。
村长家里开始做饭了,几名青年便纷纷起来,准备动身回家,大家互相做拜佛手势,意思是走了,也朝陆修合十,陆修与江鸿便与他们合十。
那被揶揄的青年男人想了想,走过来,朝江鸿与陆修行了个简单的礼节,说了几句话,笑了起来。
江鸿:“?”
陆修:“他叫努·楚臣巴桑,问咱们叫什么名字,请咱们到他家去做客。”
江鸿:“可以吗?这太热情了吧?”
陆修:“你想去不?想去就答应他。”
村长说道:“楚臣家比我这儿暖和,两位贵客可以过去歇一夜,他们家非常欢迎客人的。”
江鸿大致也知道藏人习惯直来直往,不绕弯不客套,请他们去做客过夜,就是真诚的,于是说:“好的,但实在太叨扰了,于心不安。”
双方彼此介绍了自己,楚臣知道两人是大学生后,又比了个大拇指,在前撩开帘子,带他们出去,用自己的身体为两人挡着暴风雪。
“你叫江鸿!”楚臣说,“江鸿!江鸿与陆修!”
“是——”江鸿不敢大声说话,容易吃到满嘴的风雪,说,“太感谢收留我们了!”
村子里家家户户亮着黄灯,在一片黑暗的暴风雪中,就像无数个温暖的避风港。楚臣带他们绕过房子,尽量选避风处走,约莫十分钟后,到了家门口。楚臣进门就喊了声,想是让家人准备食物,话语里还带上了“陆修、江鸿”的发音,想是说:“陆修与江鸿来了!”
“呼。”江鸿感觉脑袋都要被吹掉了,站在门厅,好半晌才缓过来,楚臣忙带他们去烤火,让两人脱鞋。
陆修也不客气,朝烤炉旁的地座入座,楚臣又做手势,说:“请坐!江鸿!请坐!”让江鸿坐在另一边。屋里的灯开得很亮堂,正厅内挂着领导画像,豪华的五斗柜上摆放着相框,还有不少书籍。
楚臣给他们斟上酥油茶,不停地说话,陆修便翻译道:“他有个小弟,在成都念书,还没回家,所以觉得咱们很亲切。”
“在哪个学校?”江鸿说,“民族大学吧?”
江鸿与楚臣的对话全靠陆修翻译,他知道陆修的脾气不太喜欢一直说,便尽量笑着点头。片刻后,陆修又说:“他们家有姓氏,姓‘努’,是大贵族的后代。”
江鸿“嗯”了声,楚臣又叫来他的妈妈与奶奶,介绍给两人认识,江鸿忙站起来。楚臣的祖母已经九十岁了,母亲也有六十多,嘱咐他们先坐着歇会儿,便去忙着做饭招待客人,忙前忙后,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没有片刻空闲,让江鸿好生过意不去。
陆修又道:“他们也很想念小儿子,所以看见中原来的客人,会觉得亲切。”
江鸿点点头,楚臣不停地朝陆修发问,想了解大学生的生活,陆修便以简单的话语回答了他。暴风雪中,江鸿的手机信号时断时续,给父母报了平安后,彻底断了通讯,便只能放在一旁不管了。
电视信号也很差,大家于是只能坐着干聊天。通过陆修的翻译,江鸿大致知道了,楚臣的爸爸已经去世了,家里剩下他的母亲、祖母。前年他找了个彝族女朋友,本来想结婚的,但最后分手了。
楚臣会的汉语不多,只知道“来”“喝酒”“请坐”等简单的词汇。七点时,母亲端上来丰盛的晚餐,手抓羊肉与糌粑、牦牛肉、低度的青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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