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穆傍晚把牛赶回来后，与张氏还有秦卫道：“明日我想去府城一趟。”
秦卫道：“去府城做什么？”
秦玄穆想了一个借口：“想去玩玩，上回去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
秦卫不做声。
张氏看儿子可怜，小声道：“让他去吧，我这儿有一些铜钱……”
“我这儿也有。”秦卫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来十文钱，“看到想吃的，买了吃吧，去年丰收，还是挣了一点钱的。你早点起来，去村口坐牛车……”
等秦玄穆伸手的时候，秦卫的手缩了一缩，但还是都给他了。
看得出来，那十文钱对他来说，不算小钱。
秦玄穆瞥了一眼秦卫与张氏身上打满补丁的衣服，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作为皇帝，该做的事情远不足够。
“多谢。”他道。
第二日，秦玄穆就坐牛车去了府城。
宁家位于凤溪街，秦玄穆打听过后，来到了宁家大门口。
白墙黑瓦，从院子里伸出海棠花的树枝，上面已经有不少花骨朵。秦玄穆抬手敲敲门，只见一个小厮从里面探出头：“你是何人？有何事？”
秦玄穆忽然语塞。
他此刻是一个放牛娃不说，与宁樱素未谋面，怎么可能开口说找宁樱呢？他想一想：“你们家姑娘有没有开始学琴？”
他知道宁樱六岁就学琴了，现在她正好六岁。
小厮打量他一眼：“是在找夫子，但与你何干？”
“是的话，我可以教她。”秦玄穆挑眉，“你去与宁步青……不，宁老爷或者宁夫人说一下。”
小厮只当是个脑子不太好的，没听完就要关门。
秦玄穆却抵住了门：“你最好是去一趟。”
明明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孩子，身上竟散出威慑感，小厮呆了呆，然后放开手往里走去。
过得片刻，有个管事出来，把秦玄穆领到里面。
果真是个孩子，江氏好笑：“你真会弹琴？”
“是，夫人不信的话，可使人将琴取来予我一试。”
江氏也不信他有什么琴艺，只是被小厮的话引起好奇，但不知为何面对面的时候，竟无端端生出一种想听一听的感觉。可能是这孩子的眼神过于坚毅，而且尽管穿得寒酸，却不窘迫，显得从容。
她命小厮把琴与琴桌搬出来。
秦玄穆坐下，很熟练的调音，而后抚动了琴弦。
弹得是一曲《幽兰》。
江氏家境富裕，对琴曲也颇为熟悉，这可是极其难弹的曲子，然而这孩子居然弹得如此娴熟，她越听越是震惊——这指法比她见过的任何琴师要来得精妙。
他才几岁呢，竟有此等琴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