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元修气急败坏地指着这母女俩道:“慈母多败儿,你不问问她都做了什么!说是跟着她孙家的表兄做中人转手了一家绣庄,就分得了十万两,你信吗?”
孙氏也愣住了,因为这根本不可能,孙家那几个侄子手上哪有这么好的买卖,光是分给容昔的就有十万两。
容元修的私库经营了近二十年,私下里用的也是容家的人脉,还做过些不能拿到明面上的交易,也不过一百多万两。
还不到两个月,容昔转手就赚了十万两?这根本不可能,这两个月里,容昔甚至只出过三四回门,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就能做成这么大的买卖了?
孙氏不喜欢容轩、忌惮容轩,却从来没有小瞧过他的本事,要是容昔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岂不是比容轩还强了?
孙氏立刻把容昔推到前面,严厉地质问道:“昔儿,你真的赚到了十万两银子?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真得就是卖了一家绣庄。”容昔想要嘴硬到底。
孙氏气得倒吸一口冷气:“是绣庄和里面的布料、绣品一共卖了十万两,并不是你分得了十万两,是芳圆传错了话,对不对?”
要是绣庄是十万两卖掉的,容昔和孙家的侄子各得个两三千两的润手费还差不多。
“不对,就是十万两,分给我的就有十万两。”
容昔从前不被重视,说白了就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婚嫁货品,根本没人想过让她施展管家之能。
容昔知道这时候认下孙氏的说辞是最好的,可她就是不想,要是认下她只拿了几千两银子的润手费,岂不是以后还要被他们小瞧。
她想要证明自己,也自信她说的能骗过容元修和孙氏,以前她可没少听容轩的传言,什么转手就是百万两银子,凭什么容轩做的人人都信,她做的就没人信。
说到底是兄妹,都留着容家的血,她容昔身上还有一半儿是孙家的血脉,比他容轩身上那一半来自出身卑微的生母的血脉要高贵的多。
容元修气得又要打她,被孙氏拦住了,孙氏看着容昔的眼睛质问道:“你说你赚了十万两,好,我问你,你们卖掉的绣庄在哪里,原先是谁家的,又卖给了谁?”
“我再问你,这绣庄的师傅是哪个派别的,都有哪些知名的绣品?还有,你跟你表兄合作卖掉了绣庄,你在这桩买卖里都做了什么,值得他分你十万两银子。”
“昔儿,你今日不把这些事情说清楚,以后你别嫁什么元都的高门了,我没这个胆子放你出去,你就在孙家找个表兄弟嫁了吧。”
孙氏这话太狠了,孙氏出嫁晚,所以她的儿女也生的晚,因此容昔有好几个表兄,却只有两个表弟。
这几个表兄看如今的才具,日后还是有前途的,可是他们都已经娶了门当户对的正室妻子,容昔嫁过去只能做妾。
而那两个表弟倒是尚未婚配,可都是庶出不说,才学上还都很平庸,之后大概只能留在族里打理本家庶务了。
容昔哪里甘心嫁给那样的人,关键是孙氏问的这些问题,她一时间都编不出来:“……我比表兄懂绣品,他让我帮他参详来着,我出的主意,还让他用了容家女的身份搭上了人脉,怎么就不能分到十万两了?”
“母亲自己也打理嫁妆中的产业,应该知道有时候只是一个人脉、一个身份,就能让手上的东西身价倍涨,我就是凭着我的身份做成了事的。”
“我知道这算不得真本事,可是当初大哥哥不也靠着大伯父的面子做成过很多事吗?就算是容家引以为傲的商队,要是没有大伯父的面子,恐怕商队每年的通关文牒都未必能那么顺利地拿到吧。”
容元修一听到容元文的名字都要气死了,一脚踹了过去,踹得容昔摔倒在地:“逆女,你这个逆女!你用了你大伯父的面子,你以为他的面子那么好用吗?”
容昔这一点倒是没说假话,她只是卖了其中一份地契,这当中也的确用到了容家的面子,不然买下的人也不会这么快就确定那块地的价值。
容昔疼得喘不上气,瘫坐在地上大哭,这回孙氏没去哄她,而是厉声道:“你若是分到了十万两银子,你表哥少说也得分到十万两,这绣庄少说得卖出五十万两的价儿才行。”
“西绥并不擅绣业,这样的绣庄只有江南才有,你们到哪儿去给这样的绣庄做中人?就凭一个容家女的身份就能做成这么大笔生意,你怎么不见容莹和容雪去做,你怎么不见那些族人去做?”
“即便你跟你表哥真做成了什么大买卖,你不拿出点儿实际的东西,无论如何都分不了那么多。你说,十万两银子是怎么来的,你是不是拿了家里什么东西去卖?别逼我一件件去查!”
孙氏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最近府里乱糟糟的,为了给容轩清算该分出去的家产,库房大开,书房和放契书的屋子也都经常来不及上锁。
容元修的私库是被掏空了,槐山房也没多少现银,可是那些不会轻易变卖的田产、铺子的地契都还在。
孙氏还是了解这个女儿的,想想之前容昔让她趁着给容轩产业多准备些嫁妆,她怀疑容昔趁机拿了什么东西出去卖。
不过要是什么东西卖了银子之后容昔和她表哥都拿了十万两,她回娘家去把那十万两要回来给容元修补上也就是了。
就算两个孩子不知轻重,价儿卖低了,她在用自己的嫁妆补上一部分,相信也不会差得太多,私下她在哄哄容元修,实在不行把手里的对牌还给他两张就是了。
对牌一共九张,孙氏现在手里有四张,其实她只要握紧了产银的定城对牌,其他三张都给容元修都可以。
容昔被逼到退无可退,她到底不是一个死皮赖脸的人,她站起来擦干了眼泪道:“是,我是拿了家里的地契去卖。”
“可那又怎样?那是父亲给大哥哥分家用的,他反正都要走了,给了他就是给了外人。给了我,就算我出嫁了,槐山房也依旧是我的娘家。”
“我问你们要嫁妆,你们都不给,你们心里、眼里就只有青弟,那就别怪我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