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顾楚生心里微微颤动。
顾楚生没说话，他听着楚瑜一口一个“我卫府”，觉得内心仿佛是被刀割一般。
顾楚生目光落在那烤鸭上，没有移开，楚瑜以为他是馋了，便道：“你现在先喝粥吧，不适合吃那些。”
卫府和她什么关系？卫珺都死了，卫珺明明都没了，他们甚至都没有圆房，她可能见都没见过那个男人，就要把一辈子送给那个男人了？！
进去时顾楚生正在喝粥，七八个卫家侍卫守在他身边吃饭，楚瑜带着烤鸭一进来，那就是满室生香，顾楚生抬起头来瞧她，眼里瞬间带了光。楚瑜假装看不见他的神色，将打包来的烤鸭分给侍卫后，来到顾楚生身前。
他脑中无数情绪翻涌，让他一贯的理智几乎都要毁了去，可他却仍旧控制着自己，看着床帘上绣着的梅花，平静道：“小侯爷下一步，是打算让我去告御状，他再联合其他人保我。就不知我和陛下耗着的时候，小侯爷还有什么打算？”
回去的时候顾楚生总算是醒了，楚瑜走进房间里去瞧他。
楚瑜听着顾楚生分析，顾楚生向来足智多谋，她也一贯信服，便道：“顾大人说的打算，是指什么打算？”
一觉睡得很好，楚瑜睡醒之后，长月晚月伺候着她起来，顾楚生还在昏迷，楚瑜就带着长月晚月去逛了会儿街，找了只烤鸭，吃完之后，打了包带回去给卫秋。
“我这份状纸，也不过就是在陛下心中埋颗种子，不知道小侯爷可有其他准备，给这颗种子浇水施肥，让它生根芽？”
她这辈子要好好保命，好好惜命，再不能为无谓的人做傻事儿。
“这个，自然是有的。”楚瑜为了给顾楚生安心，若让顾楚生知道自己要单枪匹马去扛姚勇，他绝对不会干，只能安抚道：“顾大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其他事情，小侯爷自会安排。”
连日奔波，她也有些累了，如今的身体虽然比当年她病去时好很多，却也是不能太多折腾。
“卫大夫人可知，顾某做此事，是搭着生命风险在做？”
说完她便回了自己屋中。
顾楚生看着梅花摇摇晃晃，觉得自己已经压抑不住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顾楚生，吩咐卫秋道：“好好照顾着，我先去休息了。”
人就在外面，他掀开帘子就能看到，他再往前一步就能拥抱。
回顾着上辈子，楚瑜内心那些可笑的念头慢慢消失了去。她不太想知道顾楚生为什么念她的名字，反正这辈子，这个人与自己，也无甚关系。
然而他此时此刻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要叫一声，卫大夫人。
如果顾楚生是重生而来，怕此时此刻见到她，心里不知道要有多恶心，必然是有多远跑多远，绝对不会慢一步。
楚瑜听着顾楚生的话，不免笑了。她就知道顾楚生做这些事必有所图，于是她抿了口茶，含笑道：“顾大人放心，事成之后，卫家绝不会亏待大人，顾大人想要什么，大可说来。”
这段感情，或者说她单方面的感情，走到最第十二年，唯有满目疮痍可言。
她想，此时此刻的顾楚生，要的不过是官场上的那些好处，这点东西，哪怕顾楚生不说，她也会说动卫韫给，就顾楚生的能耐，就当个县令，着实可惜了。
她嫉妒得面目全非，他失态得面目可憎。
可是里面人却是许久没说话。
后来感情一步一步恶化下去，她看不惯他做的许多阴险小人之事，他看不惯看她毫无女子仪态的莽撞冒失，等回到华京楚锦出现，他要迎楚锦入府，两人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楚瑜有些疑惑，询问了一声：“顾大人？”
可后来呢？
“阿瑜，”里面的声音终于再次响了起来，夹杂着顾楚生嘶哑的声音：“如果我想要你呢？”
她和顾楚生纠缠的十二年，感情是一步一步恶化，后来两看相厌。两人刚成婚的时候，情况还没那么恶劣，偶尔的时候，顾楚生还是会对她好一下的，尤其是在顾楚生不太清醒的时候。比如那时候他们住的县令府衙十分简陋，夜里漏风，有时候睡熟了，风吹进来，他会迷迷糊糊抱紧她，然后问她一声：“冷不冷？”
这句话出来，楚瑜整个人都懵了。
一想到这个想法，楚瑜就立刻否决的。
顾楚生闭上眼睛。
总不能顾楚生也重生回来的吧？
其实不该在此刻说出口的，可是他受不了了，他安耐不住了。他见不得她这样云淡风轻抽身世外，也看不得自己这样苦苦隐藏狼狈不堪。
楚瑜骤然生出了一个很自恋的念头，难道顾楚生在最开始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因为后来的某些事，或者她私奔的行为，反而转变了这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