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顺远远瞧着都觉着恶心至极,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就听贾蔷嚷道:“快走、快走,迟些就出不去了!”
贾瑞就不管不顾,连滚带爬的冲向后门。
半路上影影绰绰,还扫见有个人躲在树后窥探,他却只当是贾蔷或者贾蓉,理也不理,闷头只顾逃命!
而贾蓉、贾蔷两个见他逃得远了,却是自大台阶上走下来,直笑的前仰后合。
“你们几个把这里收拾收拾,走,咱们去给二婶婶报喜去!”
贾蓉一边笑个不停,一边吩咐宁府下人清理那些秽物,随后便拉着贾蔷去寻王熙凤请功。
他既然忘了招呼来顺,来顺也就没急着跟过去。
将几个宁府下人喊在一处,把方才捡的银子递给他们,道:“哥几个也受累了,这些银子拿去吃酒吧。”
“这……”
那几人彼此交换着眼神,一时却不知该不该拿这银子。
来顺便又笑道:“既是到了我们府里,哪有让哥几个白忙的道理?二奶奶若是知道了,怕也要怪我失了礼数。”
为那人这才收了银子,然后奉上了一箩筐的彩虹屁。
直说怪不得来顺小小年纪,就被二奶奶委以重任,这说话办事就是敞亮!
其余几个宁府家丁看在银子的面上,也都是好话说尽,竭力的吹捧来顺。
…………
返回头再说那杨氏。
她摸黑绕到凤姐的院子后面,远远的刚望见那大石阶,就听有人喊道:“快走、快走,迟些就出不去了!”
杨氏吓的急忙躲在树后,却见大石阶底下窜起个人影,飞也似奔着这边儿来了。
她起初还以为是来顺,谁曾想借着月色细一打量,那带着满身污秽狼狈奔逃的,竟是在贾家私塾里教书的瑞大爷!
这却让杨氏愈的糊涂了。
夜闯内宅的不是那来顺么,怎么反倒是贾瑞在夺路而逃?
愣怔了半晌,她这才晃过神来。
因见大石阶那边似有几人凑到了一处,杨氏略略沉吟,就又悄默声的凑了过去,想要弄清楚方才究竟生了什么。
哪知道离得近了,满耳朵就全是吹捧来顺的马屁声——光听那些夸张的言语,怕是赖大都要膛乎其后了!
偏杨氏偷眼观瞧,那极力吹捧来顺的,竟还是几个宁府下人。
这就让她一时想差了,只当贾瑞那狼狈模样,全是出自来顺的手笔——而且来顺为了避免消息走路,又专程找了几个宁府的下人帮忙!
再加上王熙凤,还特意帮他支开了上夜人……
这心机、这能力、这人脉……
直让杨氏心中惊骇莫名。
暗想着,连贾瑞这般身份地位的,都被来顺玩弄于股掌之间,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偏自己三番两次爽约,至今也未曾给他答复。
倘若他一时恼了,也把这等手段用在自己身上,自己却该如何是好?!
可借着灯光看清这贾瑞的相貌之后,来顺心里那点同情,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感情这贾瑞正是前日里撞了来顺,还破口大骂的小白脸。
原来他那天还真是赶着去投胎的!
来顺当下想也不想,一把推在贾瑞胸口上,直把个弱不禁风的贾瑞,推的蹬蹬倒退几步,又一屁股坐回了炕上。
那贾蓉也是个人来疯,顺势把他揽在怀里,嬉笑道:“瑞大叔方才那般猴急,又怎舍得抛下我,就这么走了呢?”
贾瑞还待挣扎,贾蔷就把灯笼杵到了他脸上,嘴里喝道:“瑞大叔做的好大事!如今琏二婶已经告到太太跟前,说你无故调戏她。她暂用了个脱身计,哄你在这边等着。”
“太太听了这事儿,险些都气死过去,因此才叫我来拿你——偏你刚才又那般恶形恶状的!没的说,快跟我去见太太吧!”
贾瑞听了,直被唬的魂不附体,连道:“好侄儿,你只说没有见我,明日我重重的谢你。”
贾蔷闻言就笑道:“既然有重谢,放你走倒也不是不行,就不知你究竟打算怎么谢我?这空口白牙的可不成,总要立个文契,才不怕你日后反悔。”
“这……”
贾瑞苦着脸道:“这等事儿,怎好落在纸上?”
“你只说是赌输了借的就成!”
贾蔷说着,又示意来顺自外面取了纸笔来。
连哄带吓的,先后让那贾瑞写下了两张五十两的借据。
却说贾瑞见他二人终于满意了,拔腿就要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