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渊放下茶盅,觉得这件事他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那边谢丹阳一直注意着卢渊举止,见他陷入沉思,忙朝着洪赋使了个眼色,朝殿外走了几步,在殿檐下伫足。
洪赋会意地跟了过去。
春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谢丹阳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拿在手里把玩着,悄声问洪赋:&1dquo;天子若是能醒过来,会有大碍吗?”
他是常服寒石散的人,一眼就看出夏侯有道不仅仅是服了寒石散的缘故,很可能他服的寒石散出了问题,这才会昏迷不醒。
谢丹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卢渊。但他很快把卢渊排除在外。先帝还余下两子,都与卢渊不亲厚,这几年卢渊挟天子以令诸侯,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若是天子不测,再立君,他未必有如今顺当。最不愿意天子出事的,就是卢渊了。
可除了卢渊,他想不出还会有人害天子。
天子出事,很有可能是身边的人在配制寒石散的时候出了错。
洪赋苦笑,压低了声音道:&1dquo;恐怕以后子嗣上很艰难。”
这就麻烦了!
谢丹阳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夏侯有道没有子嗣,就得从夏侯有义和夏侯有福甚至是他们的子嗣里立一个为储君,偏偏这两人一个因皇二子的陷害早早就去了属地,一个年纪能不能活到成年还是两说。
这个朝廷已经够乱的了,难道还要更乱下去?
谢丹阳茫然地望着碧蓝的天空。
洪赋却希望他能出面,不能主持大局至少也要和卢渊分庭抗礼,不能让卢渊这样一手遮天下去了。
他道:&1dquo;你是不是要换个地方坐坐?”
谢丹阳无奈地笑。
他知道洪赋的意思,可卢家累世为官,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别人说起他来夸他高洁,实际上他早年间也曾挑战过卢渊的权威却铩羽而归,他只好装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蹲在丹阳尹的位置上放浪形骸罢了。
天子积弱,谢家就是再有能力,没有天子的默许和扶持,是不可能斗得过卢渊的。
谢丹阳良久没有吭声。
殿内传来一阵惊喜的高呼:&1dquo;天子醒了,天子醒了!”
谢丹阳顾不得风度礼仪,丢下洪赋,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寝宫。
卢渊已先他一步到了,面色冷峻地站在床尾,看着晋陵长公主握着夏侯有道的手小声的低泣着。
他上前给夏侯有道行了个礼。
夏侯有道比昏迷不醒的时候更显虚弱。他无精打采地瞥了谢丹阳一眼,没做半分时间的停留,就把目光转身了夏侯虞。
&1dquo;阿姐!”他气若游丝,夏侯虞若不是隔得近,压根就听不见她阿弟的这一声轻呼。
&1dquo;你别说话!”她忙朝着夏侯有道露出个笑脸,语气轻快地道,&1dquo;是洪先生救的你——洪先生有事来建康城,正巧和谢大人在一起,我派人去找谢大人,却把洪先生也请进宫来。你说你是不是运气很好!所以你要好好地养着,阿姐还准备端午节的时候和你一起去寺庙里吃斋饭呢!”
夏侯有道笑,却连弯弯嘴角都非常的吃力。
他吃力地道:&1dquo;阿姐,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闷,偶尔才服一剂寒石散的!”
这个时候夏侯虞哪里还有心情责怪她的阿弟,只想让他能安安心心地修养。
&1dquo;我知道!我知道!”她轻柔地摸了摸夏侯有道的头,笑道,&1dquo;我知道你受了教训就再也不会犯错了!”
夏侯有道无力动弹,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