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卯足劲儿在跟对方较劲儿,都忘了问一句,这一年你过得好吗?
或许不是忘记的。
或许是明知对方都过的不好。
可她还是想从旁人嘴里去印证。
刚来这里的第二个星期。
林陆骁发了一场高烧,也是冬天,大雪将至,人迷迷糊糊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脑子里都是南初那张宜喜宜嗔的脸。
她窝在沙发上娇嗔地喊他队长。
她生气时严肃地喊他队长。
在床上,她娇吟地喊他队长。
还有叫她起床,跟个发狂的小狮子似的,不耐烦地喊他队长。
她总是队长队长。
就连分手时。
她都说,“队长,我们分手吧。”
原本就发烧的脑子混沌不清,脑子里还回荡着她的声音,如魔音灌耳,挥之不去,整个人仿佛要炸开,那种折磨是致命的。
就好像心里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一点点,将他击垮。
那时跟队里的人还没处这么好,就赵国一个人来医务室看过他。
结果就看见他一个八尺男儿坐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淌眼泪。
门外的赵国见林陆骁哭。
那真真是吓了一大跳,当时只以为是他没受过这种苦和高强度训练,加上又发烧,身体吃不消,精神随之崩溃,赵国这人虽然八卦,但嘴不碎,不会什么都说,林陆骁平时人前那么高冷,这私底下哭起来这么伤心,他要说出去多损人面子。
加上那阵大家关系又不好,也不会调侃,万一语气掌握不当变成了嘲讽就影响团结了。
在那之后好长的一段时间,赵国觉得林陆骁其实挺可怜的,抱着同情的态度,对他格外照顾,比如帮他多打饭,希望他多吃点,养好身体,帮他打好水,希望他多喝点,排排毒,情绪就没那么压抑了。
然而林陆骁并不知道,他只是庆幸,好在那时候不在北浔,不然大刘和沈牧知道,这事儿就成了他俩往后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他这近三十年。
也就这么哭过一次,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从小到大,没什么事儿能惹到他的眼泪,就连母亲去世他也没哭,眼眶红了两下,给他硬生生憋回去了,有些悲伤跟痛苦是能忍的。
而人在极度绝望跟痛苦的时候,总能寻着记忆里的一些蛛丝马迹,让自己更痛苦更绝望。
比如,那小姑娘其实并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爱他。
比如,她迷恋他,或许说更迷恋他的身体。
这种认知是很绝望的。
过去的种种被全盘否定。
他当时很确定自己,就算遇上任何事儿,他也不会跟她分手。
谁爱说就说去,他向来也不是在乎流言蜚语的人。
前一天晚上大刘还说:“你别太笃定了,那小丫头年纪小,胆儿小,遇上事儿容易跑。”
他当时还特不屑地横了大刘一眼,“她要跑了,哥们儿给你洗一年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