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欧阳戎感受到一阵痒痒柔柔的暖流,从她玉手掌心涌向他右手虎口的伤痕处,如同溪水涓流温养山谷草地一般,洗涮其中的污浊痛疼。
欧阳戎保持不动,任由容真渡送珍贵灵气治愈伤口。
二人之间安静了会儿。
欧阳戎忽然喊道:「容真。」
「嗯?」她回应的有点心不在焉。
「想问个事,今日拂晓,你是不是有去过浔阳王府送什麽东西?」
容真疑惑:「送什麽东西?」
欧阳戎默想了下那封匿名秘信上的「餐桌说」,组织了下措辞,小心隐晦的问道:
「上桌吃饭,你坐哪桌?」
容真瞧了眼他,秀气眉头缓缓蹙起,似是思考了一会儿,她同样小心隐晦的回答:
「主桌…主位?」
欧阳戎顿时皱眉,细思此话含义,可是不等他严肃解读,小脸滚烫的容真,目视着正前方,状若随意的问:
「怎麽,欧阳良翰,你是想带本宫回家上桌吃饭啊?」
欧阳戎:??!!「圣贤说的真好啊,对了,老朽接下来这点技俩,叫竹君子,曾是一位大酷吏的拿手活,老朽愚笨,旁观学了半分。」
爱看圣贤书丶还爱掉书袋的老人感慨一叹:
「这位大酷吏得势时得罪了不少权贵,后面被『拨乱反正』死的极惨,听说是死在了他自创的『竹君子』下,不过以前他用它审讯那些文官权贵时,只是逼供,招供画押就停,后面自己受刑时,则是痛死为止。
「老朽犹记得他曾说过的一句话,对于『竹君子』,熬不过的人里,或许也有君子,但是能够熬过的,一定是真君子无疑了。
「只有至诚君子,才能不说谎话啊。」
叹了一声,老杨头背过身子,两指捻竹,走向钱晨……
竹刑很快结束。
老杨头说的没错,不是至诚君子挺不了此刑。
钱晨,很显然不是。
拿到那份染血口供,欧阳戎两手笼袖,一脸平静,走出竹林。
竹林外,一道娇小倩影,正站在江风之中,笼袖等待。
对于刚刚竹林里那道鬼哭狼嚎的惨叫,容真置若罔闻。
她微微歪头:
「闲事忙完了?」
对于容真所定义的闲事,欧阳戎丝毫不恼,眼睛目视着这位女史大人,轻轻颔:
「嗯,都招了,不过还有一件要事,需要麻烦你了。」
容真不在意道:
「行,俞老前辈琴声开始前,都可以,只要不耽误咱们抓捕蝶恋花主人即可。」
欧阳戎笑了下:「嗯,不耽误。」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什麽不一样?」他笑问。
容真粉唇抿了下,其实她很想问欧阳戎,现在怎麽敢盯着她看了,之前不还是或多或少的躲躲闪闪的。
容真眸光上下扫了眼欧阳戎的青色儒衫,蹙眉问道:
「你的刺史官服呢?」
欧阳戎轻叹:
「林中审讯,染了些血,上面满是血污腥味,便脱了。」
容真颔道:
「不穿这挺好,那身刺史官服大红色的,太显眼了,今日你还是低调些为好,免得被天南江湖反贼们瞧见,生了歹意,去针对你。」
「有道理,对了……」
欧阳戎主动道:
「我让王操之先回去了,碍手碍脚的,留在主石窟这边,也帮不上什麽忙,纯属累赘。」
顿了顿,他点头玩笑说:「女史大人保护我一个,已经够分神的了。」
容真的脸色并不意外,清冷嗓音道:
「本宫知道,刚刚有女官来报,说他拿着你的文书,去了码头,要调船走人,本宫让人放行了,这个节骨眼,他跑过来确实累赘,离开也好,不过,欧阳良翰,你不一样,你不是累赘……对了,要不要派人随行,保护下他。」
欧阳戎摆摆手,脸色自若道:
「不用了,由他去吧,那小子鬼精鬼精的,遇事跑的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