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有好几次我都以为我会死了。&rdo;段岭与拔都站在黑暗里,并肩朝外望去,答道,&ldo;逃出上京的时候没有自暴自弃,是因为我以为我爹还在。回到西川时,没有再寻死,是因为武独。&rdo;拔都沉默地站着,巡逻的卫兵靠近,彼此沉默片刻,拔都说:&ldo;没有因为我。&rdo;&ldo;曾经有。&rdo;段岭说。这句话像是给了拔都一个安慰,段岭却又说:&ldo;我在遥远的南方,也曾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但造成这一切的,是你的族人,只能说我……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不去恨你。&rdo;&ldo;算了。&rdo;拔都答道,&ldo;这么说来说去,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rdo;段岭看着拔都,有时候对他既爱又恨,他确实珍惜他们之间的友情,他知道拔都是这世上少数会豁出性命来保护自己的其中一个。但他们又不得不因为民族、战争而站在敌对的立场上。&ldo;走吧。&rdo;段岭在短暂的思考后,与拔都绕过长廊,走向御花园。拔都时刻警惕着周遭,段岭来到御书房外,里头亮着灯,他不确定里面是蔡闫还是韩滨,沉默片刻,侧耳倾听。两名征北军士兵在外看门,段岭心道要不要赌一把?&ldo;明天早上就召集大臣们上早朝。&rdo;韩滨的声音传出,&ldo;让他们四更时分在殿外等候,我要议事。&rdo;&ldo;是。&rdo;内里传出声音,一名副将推门出来。里头是韩滨,段岭打定主意,但距离他与武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外头只有拔都。是继续等武独,还是就这样进去?段岭沉吟片刻,听见御书房内的响动,多半是韩滨正在收拾东西,预备离开。&ldo;谢谢你,拔都。&rdo;段岭低声道,&ldo;接下来,就让我自己走吧。&rdo;拔都想和段岭一起进去,但段岭已走出了黑暗,走向御书房外的光线,拔都便再次退了回去,站在漆黑的夜里,从靴子中抽出短匕,预备情况有变便随时冲进去救人。&ldo;谁?&rdo;守门卫兵问。御书房中,韩滨警觉抬起头。&ldo;我。&rdo;段岭说,&ldo;王山求见韩将军。&rdo;&ldo;让他进来。&rdo;韩滨说。段岭推门进去,看见韩滨正在书架上翻阅过往的奏折与报告。&ldo;你终于来了。&rdo;韩滨说,&ldo;请坐,你师父等得望眼欲穿,原以为你会去坤和殿先见过他与太后。&rdo;段岭说:&ldo;他……&rdo;韩滨侧头看了段岭一眼,说:&ldo;被乌洛侯穆捅了一刀,还没死,不过活着与死了也差不多,我倒是与他打了个赌。他说你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必定是来投我的,不会再去多看他一眼。&rdo;段岭:&ldo;……&rdo;牧旷达太了解他了,就像他了解牧旷达一样。如今韩滨得势,整个江州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牧旷达与虎谋皮,最后反而成了被胁迫的那个。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必须马上投向韩滨。显然他们就段岭的态度私底下交流过,这个时候,段岭突然警觉起来,牧旷达既然还活着,他会朝韩滨说什么?他本想拿出证据,交给韩滨,让他明天早朝使用,这个时候他却短暂地改变了主意。&ldo;韩将军在找什么?&rdo;段岭问。韩滨拿着几本奏折走到御案前,摊开奏折,对比上面的字。&ldo;找一些蛛丝马迹。&rdo;韩滨说,&ldo;伪装得再好的狐狸,偶尔也会露出尾巴。&rdo;这句话再次引起段岭的警觉,韩滨仿佛一语双关,望向段岭。&ldo;你怎么看这件事?&rdo;韩滨没有问段岭的来意,反而问道。&ldo;韩将军打算明天早朝时召集群臣。&rdo;段岭问,&ldo;审问太子吗?&rdo;&ldo;正是。&rdo;韩滨答道,&ldo;但太子的身份,仍旧扑朔迷离。&rdo;&ldo;正如牧相所言。&rdo;段岭说,&ldo;此人也许曾是与太子亲近的同窗,若要找蛛丝马迹,不妨从此处下手。&rdo;&ldo;但是我有一事不明。&rdo;韩滨说,&ldo;按理说,既有假太子,就一定有真太子。那么真的那位,在什么地方呢?&rdo;段岭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韩滨。韩滨端详段岭的脸,说:&ldo;你让我想起一个人,王山。&rdo;韩滨已经知道了,这是段岭的飞灯这张出生纸对于段岭来说十分重要,他甚至无暇细想是怎么落到韩滨手里的,但这是证明他身份的唯一信物了!韩滨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再无犹豫,出手要将段岭当场格毙,奈何那把剑一刺中段岭胸膛,便朝侧旁滑了开去。反而是段岭一举掀翻了御案,伸手去夺出生纸!韩滨未料段岭竟是穿着刀枪不入的宝甲,短暂失神时,段岭手中扣着的匕首划出,韩滨猛地避让,手下闯进来,吼道:&ldo;放肆!&rdo;背后两剑刺向段岭后颈,段岭蓦然侧身,投出匕首,匕首上喂有剧毒,中者立毙reads;吸血鬼之传教士!就这么缓得一缓,生辰纸已在火焰上烧成了灰烬,御书房门一被撞开,秋风涌入,漫天余烬随风飘散。段岭:&ldo;……&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