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肢的触感十分陌生,他也无法自如操控,但是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像管自己身体的异状。
他……
他究竟做了什么东西出来?他的放射器……里面放射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到底因为自己的固执研究,执意做了多少错事啊!
“那里是你老师家啊?”
夙星松了松筋骨:“冒昧的问一下,他是否有心血管方面的疾病,会不会因为过于突然的上门方式直接吓撅过去?”
对于这个问题,夙星问得每个字包括标点符号都十分认真,一会他要拜访这位老头的方式可不会太文雅,希望别在问出真相之前先被老头碰瓷一番。
他看向郝清宁,只见郝清宁已经将自己缩到人群外围,坐在花坛边上,无力的抱住自己的腿,他的瞳孔似乎在颤抖,他在害怕,他在自责,总之,他身上的负面情绪几乎要溢了出来,根本没有听见夙星向他请教的问题。
常晋抛下所有好奇心,蹲在郝清宁身边安慰他:“清宁,清宁,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啊!”
郝清宁的眼睛没有一点儿神彩:“是因为我没有听你的话,是我的错,那片云,那些黑虫,都是经过我的研究诞生的!”
常晋:“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郝清宁打断他,“是我将它们从培养基中养育起来,是我让它们拥有了生命力,是我,是我向老师提出,将虫类基因融进雨中的可能性……”
郝清宁垂下眼眸,他看到了自己的节肢,那一瞬间,愧疚无以复加,化为比那场黑雨更为可怕的愧疚,沉沉压制在他的心头:“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如果没有我……如果不是我……”
他仿佛陷入了黏腻的黑暗之中,整个人被冰川寒冰浸透,丧失了一切热量。
那是一种凭意志力也无法逃脱的情绪,像是沼泽,一旦思想上试图挣扎,便会越陷越深。
在郝清宁觉得几乎无法呼吸的那一刻,一记暴栗敲上他的额头,疼痛感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眼前,夙星正在给自己换上外套,并套上护腕。
一会,他应该需要面对不少虫子,他真的无法忍受任何一丝被虫子汁液沾染上的可能性。
“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夙星扣上护腕的拉扣,“你一个人哪有那么大分量?”
“就你做的那点研究,能把虫子腿治愈就不错了,还想毁了一整座城市?怎么可能?!
()”
郝清宁:“??”
常晋:“??”
o99:【????】
安慰人应该是这样的吗?
夙星并没有意识到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接过路修寒递来的口罩:“你现在只是个学生,
眼界、经历、学识怎么可能支撑你随便做个几年实验就研究出个新的物种变异人类,毁灭城市?”
“没出过社会的人总是将自己看得太重要,认为自己一举一动能够影响周围,说你呢,郝清宁。你认为你从培养基里养大的那几只虫子,能变成漫天黑雨么?你、你的实验室,培养得了那么多虫子么?”
夙星扣上防风眼罩——这个眼罩能够最大程度隔绝虫子汁液溅进他眼睛的可能性,他隔着眼罩看向郝清宁。
郝清宁的脸色惨白至极,双唇不停颤抖着,似是为了抵抗住这份颤抖,他的牙尖死死咬在嘴角之上。
夙星:“?”
很多时候,夙星总是无法理解人类的情绪。
例如现在的郝清宁。
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莫名其妙的自责和崩溃真的很容易让本来十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有意义么?
但不得不说,细腻的情绪又确实是一件挺美好的事物,至少这几天他在路修寒身体之中体会到的情绪,给他带来了极其强烈的愉悦感。
于是,抱着探究的目的,夙星十分真诚的问:“你凭什么认为自己的错会影响整座城市?”
“我认为你不需要将情绪消耗在无用的地方。”
夙星:“你这种莫名其妙给自己揽责任的想法和常晋的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常晋:“?”
郝清宁已经被夙星一连串看似带了刺,却又真心得过分的话砸得懵了头,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直到“常晋”两个字出现在他的耳畔,才似乎找回了说话的能力。
“常晋?道德绑架?你们?”郝清宁问。
“是啊。”夙星丝毫没有隐瞒,也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将当时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他拿了个算命的终端仪器,说我们能够拯救城市,如果我们不付出点什么的话,我们会愧疚,之类的话吧,不信你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