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鹭有些记不清楚,她当时似乎是感慨了一句:“还是我们幸运。”早早做了规划,不存在任何阻挠。
陈晏起没有应和,只是揽着她的肩膀,变戏法似的把那枚领夹送到她面前,说,“下次别再弄丢了,我也不是每次都运气好。”
回去之后,陈晏起突然变得有些话痨,坐在她旁边一个劲地给剥当地特产的呼中偃松籽,整整两掬的量,吃得她又腻又馋。
此时,叶鹭看着手边的手机屏幕,抬起头望向床边的满脸担忧的室友,微微笑道:“他上回写信说寒假要留校执勤,正好我也要在京跟团演出。”她捏紧手机屏幕,柔声道:“竟然有这么离谱的谣言,下次再见着面,我一定让他给我出气。”
寝室长表情略松,旁边的女生也呼出一口气,叽叽喳喳地道:“我就说是假的,三人成虎,流言蜚语可真可怕。”见叶鹭心情不好,她又切掉话题转头问她怎么没去上课。
叶鹭爬下床端着水杯,反应慢了一拍才回道:“感冒了,请了半天假。”
“你现在也太瘦了,要好好注意身体啊。不然你们家陈晏起看到,得多心疼。”女生笑盈盈地调侃叶鹭,叶鹭微微勾起唇角,目光却刻意地避开了手机。
今年京舞寒假放的很早,但大多数学生还没考完试就已经开始四处“谋生”,叶鹭也不例外。
叶鹭从老师推荐的舞团面试出来,外面已经是洋洋洒洒的北国大雪,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头挤进人潮汹涌的四号线,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坐上了直奔指挥学院的直行公交。
这是叶鹭第二次来陈晏起的学校,复古老旧的大铁门口立着两排哨位,附近几乎没有娱乐场所,冷清肃穆的氛围让她再次意识到,这里承载的并不是校园的喧嚣,更多的是军队般的庄严。
她呆愣愣地立在马路对面,脑子里一片空白。
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的冷包裹住叶鹭,她站了不知道多久,突然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找到相册里的几个信封照片。
那是他们刚入学的时候,陈晏起就说军校管理严格,电联的机会很少,不如写信。
后来,不管是否见面,叶鹭每个星期都能收到来自陈晏起的一封信,有时候是简单的日常,有时候是寄过来的植物标本,有时候是他不知道从哪抄来的古乐谱。
截止目前,她已经收到了二十一封信。
所有和陈晏起的聊天记录,往来物品的照片,叶鹭都会习惯性地存档在手机里。
此刻,叶鹭看着印着的指挥学院的标志的信封,扫过上面写着自己地址的文字,眸光微动,不自觉循着街道开始搜寻,果然在一处街角看到了一家邮政驿站。
驿站旁边是小市,叶鹭走进去直接问便看到了放着附近院校信封的货架,航大旁边的就是指挥学院,她捏着信封的手指微颤,随即又镇定自若地买了信纸,坐在后面的桌子上开始写字。
她原本的字迹很秀气,但在寒假模仿陈晏起帮他抄作业那段时间,她沾染了不少他的不羁,后来写出来的字,便再也没有那份唯唯诺诺的紧绷。
此时,叶鹭落,便是相册里信封一模一样的字迹。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将她和陈晏起的过往一一复述,就像是命运的轮回,因果往复,自有定数。
叶鹭将写有自己地址和信息的信封递给驿站的小姑娘,小姑娘诧异地看了眼,而后抬起头看向叶鹭,疑惑地说,“咦?大哥哥怎么没来呀?”
叶鹭按耐着不安,微笑道:“他有事,我帮他拿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小姑娘接过信封掂了一下,又疑惑道:“这次这么轻啊?”她探出身体在地上扫了一圈,“没有其他东西了吗?之前老是没包装,我还专门给备了纸盒来着。”
叶鹭望着桌上的信封一角,小姑娘熟稔的语气一点点渗入心房。
她略微轻松了一点点,轻声道:“这次没带过来,下回吧。”
“也行。”小姑娘迟疑了下,手里的操作没停,看到叶鹭支付头像时,突然问道,“漂亮姐姐,大哥哥他下周还会来吗?”
叶鹭转身的动作一滞,她回过头道:“他每周都来?”
陈晏起的信件一直都很准时,叶鹭每周六下午总能在收件处拿到信封,她一直以为他应该是周四或者周五写好寄出,算上同城的旅程,时间刚好。
“是啊,每周都来拿信,然后在那边当场写回信。”小姑娘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灵动又好奇的眼神里装满了憧憬,“漂亮姐姐,你就是那个收信的人,对不对?”
叶鹭一愣,瞬间有种被小孩子戳破谎言的窘迫,“怎么这么说?”
“因为大哥哥说过,他是寄给自己喜欢的人。”小姑娘眨眨眼睛,回忆道,“姐姐和大哥哥手机锁屏照片一模一样,而且姐姐的头像,我也在哥哥的列表里见过,是置顶哦。”
叶鹭方才的猜疑瞬间烟消云散,她就知道陈晏起没有必要撒这种弥天大谎,他每周都会出校写信寄信,连驿站的小孩都一清二楚,这么明显的事实,她到底在怀疑什么?
“姐姐,你是和哥哥吵架了吗?”小姑娘好奇地端详过来,她似乎很喜欢陈晏起,因此对叶鹭也十分热络,她指了指手边的信封,“你为什么要寄信给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