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回家了。。。。。。其实?也不赖?
他满脸笑意的看着父母的脸,看着他们。。。。。。直到下一个瞬间。
下一个瞬间,母亲脸上幸福的表情渐渐僵硬,目光移向范闲变得不敢置信,甚至是惊愕。
而父亲则是愤怒,甚至于暴怒到了失去理智,冲过来对他拳打脚踢:“你这畜生,你都做了什么?”
——我?
范闲被打得蜷缩在地,听着这近乎质问般的问题,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看到自己全身上下被鲜血染红,一身好似穿着大红的喜服,他看着自己双手不断滴下鲜红的黏液,大片大片的染湿了草坪。
他看到,看到草坪的血渍中,一张张面孔浮现,面孔们怨恨,不甘,无声咒骂。
他们让范闲陌生,但。。。。。。却又熟悉。
他看到,一个男人被城爷的人丢进水泥打了生桩,他善后让他的家人,再也不敢提起这件事。
他看到,他找到了买家,于是一个猪仔被拆下了心脏,剩下的部位烧成灰埋进了土里。
他看到,一个赌红了眼的人在他的推销下,借了一笔贷款,然后再也没有出现。
他看到,每一笔经他手向上流通的贿赂,背后是无数人拿不回的血汗。
他看到,自己在推杯换盏中,越来越熟悉尸体,对生死越来越没有敬畏。
他看到,自己没有亲手杀过人,却满手的人命,满身都是鲜血。
范闲这才想起,那是一个个他助纣为虐下的受害者,一个个死在凯恩街的无名者。
——我?原来只是报应吗?
“我?”他抬起头,无助地张着满是鲜血的双手看着父母,看着父母那愕然,愤怒的脸。
没有辩解,或者说,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找不到任何辩解的理由。
他可以用人性之恶来辩护,可以用弱肉强食来狡辩,但他没有这样做。
这样只是一种逃避,一种蒙骗自己的懦弱,他不想这样,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爸妈。。。会怎么看我?早知道就射在墙上?
范闲突然怕到了极点,并非是求生的本能在害怕死亡,而是害怕。。。。。。
害怕世界上如果真有地狱地府什么的地方,真有死者安眠的地方,那。。。。。。那他该怎么下去面对父母?他们该有多么失望?
——不,不是现在,不是现在,我现在死了他们在下面怎么看我?怎么看我?!一个错误?一个不该来到世上的错误?!
——不行!我不能现在死!不能——
在黑皮尸体疑惑的目光中,本来已经放弃挣扎,渐渐要昏死过去的范闲靠着恐惧又强提起了一口气,剧烈挣扎了起来,力道竟比此前还要大上三分。
“嘟嘟嘟!”
这时,范闲耳畔,远远传来一声鸣笛声,悠长的轰鸣声,还没等他转过头,就看见熟悉的车底盘从自己身上飞了过去,直接顶飞了那黑人尸体。
幻觉中,父母惊愕的脸庞也被瞬间扭曲成了抽象的:(??′?)
“小主人小主人!小乐来了!∠(??′?)/”
范闲摸了一把颈部缠绕的湿滑内脏,扭头看了一眼莫名其妙被喷上了粉色涂装的皮卡,眼中热泪盈眶。
——操!傻逼东西!
——小乐,我踏马爱你口牙,你干得好口牙,你干得极好口牙!哈哈哈哈哈——
范闲拉下脖子上的“绳子”,憋住眼中泪水,咬牙切齿又哭又笑:“好险啊,好险啊——他妈的!他妈的叫你个逼养的给我回马灯都干出来了!”
“小乐!他妈的碾死这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