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终,舍不得啊。
忠叔冷眼看着无患,虽然也觉得她无辜,但终究是她害得少爷如此心伤。
“所以你明白了么,许大夫不想回许家,却为了你被许家主威逼。你说你是不是——”
“你说够了没有!”
许奕安突然的咆哮打断了忠叔,才让他意识到,少爷刚才的怒火不是开玩笑。
“许大夫,我知道你怪我多言,但是这些话迟早得说,也该让她知道的。”
“是啊,该,就该是这样,我早就该在当年一刀抹了自己谢罪才对!”
许奕安被气得浑身颤抖,却见无患突然迈出了门,顺手还拔下了头上的那根铃铛簪子,径直摔在了地上,任由长披散。
就是他造出了酉夷散,居然还装着无辜给她配解药?难怪他那么上心,看到自己的成果很是自豪吧!
“无患!”
许奕安追了上来,咬牙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等她甩脱,很聪明得拉着她往地上一坐,把无患也带倒在地。
“你先听我说!”
“好啊你都说清楚。”
没想到她会如此痛快,许奕安反而有些措手不及,忠叔也出门来。一言不地站在檐下。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了,后院太安静,隐约能听到街面上渐起的熙攘。
许奕安揽着无患并未起身,换做其他时候,或许会令人耳赤,他甚至很庆幸还能这样触碰到她。
“我知道错了的,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我当年……当年其实……”
他这样的仓皇,让无患想起了那天夜里,他站在雷雨中的痛哭,让她怎么怪的了他。
终究,还是忠叔喟叹了一声,从檐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想扶起少爷。许奕安却撇过了头。
他知道自己刚才言语太过分了,少爷没那么容易消气,只好收回了手。
“唉……真的怪不得许大夫,酉夷散早就是许家的秘药,许大夫少年时不过是改了药方,而且没过多久他就和许家决裂了,如今的酉夷散又被改配早和他没了关系,从头到尾要说错,就只是错在他是许家人。”
无患抬眼看忠叔那被打得吓人的脸,心中难说不复杂。许奕安则不肯放手,低低垂着头,像个孩子一样。
“酉夷散的药方,经我大改,才有了那些药效,摧残你们终生。许家后面再改也不过是在我那底子上改的,终究是我造的孽,是我害的你。”
无患没接话,难怪问她会不会恨那个制毒的人,原来是这样。
但让她现在来回答这个问题,会么?
会。
这么多年来她忍受的痛苦抹不掉,这真真切切是许奕安造成的。
但她还是那句话,就算没有毒药,她也会苦于其他的磨难,真正的祸不是他。
她深吸了几口气,自顾自站起身来,“还有什么要说的。”
许奕安微微错愕,想要抓住她却被躲开,“无患。我想弥补的,你别……”
无患并没有回应他,转身向前厅走去,他赶忙拦在前面,却因起身太急脚步不稳,直接扑到了无患的身上。
他们曾相拥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心满意足。可无患却毫不留恋得推开了许奕安,又被许奕安困住,只好不耐烦得与他拉扯起来。
“你到底想干嘛!”
“你要去哪。”
“回何家。”
许奕安只当她在怄气,本想习惯性地叫忠叔帮忙,却在看到忠叔的那一瞬闭了嘴。
无患并不是怄气,但许奕安这个人明明没有功夫,和她纠缠起来竟然格外难对付。
她失了耐心,也再忍不住憋了许久的眼泪。
“许奕安你是不是傻子!把我留在这有什么用?你是愿意去许家继续当个侩子手。还是能看着我去死!这一次我能醒来,下一次呢?又要让我在濒死的时候看到你那一副无可奈何的面目么!”
趁着还没毒,留各自安宁不好么?之后她死了,他还能是那个开着医馆,救了人又不给好脸色的许神医。
许奕安眼里一空,放开手不再纠缠,无患也终于松下了肩头,却在临门一脚被他拦腰扛了起来,冲着内院奔去。
披散的长几近拖地,无患只觉得脏腑都要被他颠出来了,这男人又想干什么!
许奕安咬牙一路把她扛回了房里,又死死抵在门上,好似这样就能困住她一般。
“无患,我不是在威胁你也不是开玩笑,不求你原谅我,哪怕你每天都揍我一顿都行,我只求你不要走。”
无患没耐心跟他多废话了,却听他说:“救不了你,我就自尽,何无患,我说真的。”
站在门外的忠叔,坐在床边的无患,都被他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
“许奕安你还没疯够么。”
“不光是因为我害了你,更是因为我爱你,救不了你,我就陪你去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