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筷子,她端着饭碗扫一圈桌子边。虞阿姨脸有点红,就刚才那一瞬间,她目光在看向斜对面。
而桌子斜对面坐着的,正是她父亲!
平常的一些小细节涌在脑海,多年不见虞阿姨能一眼认出父亲,她不仅以极低的价钱租房子给他们,还赞成他们做油条这种油烟大毁房子的小吃。如果前面那还是基于朋友的帮忙,可那一大堆以丰富书房为由,从北京邮递来的市场经济学书籍是怎么回事?
还有许多小细节,比如虞阿姨这种女神级人物,会自如的当着父亲面擦鼻涕,会不自觉的嘟嘴抱怨菜炒得太老。
林林总总,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朋友范围,不得不让她多想。
但虞阿姨和父亲,这可能么?虽然儿不嫌父丑,但人要有自知之明。凭良心说,父亲个头高、模样周正、身材好脾气优,搁平常这当然是个好男人,但比起女神级的虞阿姨还有很大差距。
迷迷糊糊地进屋,她托腮,圆珠笔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乱画。
王继周X虞虹
怎么看都像女神养小白脸,这小白脸还不是小鲜肉。难道是她想歪了?可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其实如果一定要有个后妈,那虞阿姨真是再完美不过的选择。她可以昂首挺胸毫不亏心的说:虞阿姨与苏明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两者根本就没可比性。
那摆在她面前有俩选择:主动托着父亲不耽误女神(×);或者督促父亲上进,将他改造为可以匹配女神的男人(√)。
该怎么改造呢?低头看着英语课本,这是今年开始新加的课程,刚好她赶上第一波。这门完全陌生的语言会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而变得愈发重要,她还记得前世公司大区经理。五十多岁的中国男人,一口标准伦敦腔把他们这些过六级的名校毕业生比成渣。
在她心目中,想配虞阿姨,大区经理那样的只是个入门级而已。而她的父亲,如今妥妥的门外汉。
抱起课本,她跑向对面卧室:“爸,你要陪我背英语。”
“你不是跟楠楠一起学?”
“楠姐也有自己的事,总不能整天陪着我,现在你陪着我练。”
这孩子,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王继周无奈的摇头:“我哪会这叽里呱啦的东西。”
“我上初中之前不也不会,这不正一点点学。爸我跟你说,这东西可有用了。你可看见咱们对面轴承厂请来的美国专家了?”
“美国专家怎么了?”
“章磊告诉我,美国专家边上那个英语翻译,一个月工资三千,是厂长亲自坐飞机去北京请过来的。你起早贪黑卖一个月煎饼果子也就挣这个数,但人家喝着茶动动嘴皮子就拿这么多,你看英语多有用。”
“人家翻译那是大学生,你爸我大字不识几个,老祖宗留下来的汉语都没学好,你让我再去学鸟语?”
“我不管,反正你得陪我学,不然我期末考不好都是你的错。”
搂着父亲脖子,王曼嘟起嘴,拧巴的吊在他身上,不住地摇来晃去。
王继周最怕闺女撒娇,这么软嫩的小丫头,他整颗心都要融化,完全张不开嘴拒绝。
“行,快点念完,你也早点睡觉。”
王曼分分钟下来,搬凳子开台灯,小学生般正襟危坐。打开英语课本,泛着油墨香的课本上印着李雷和韩梅梅,还有她最爱的小鹦鹉Polly。
王继周念念有词:“学一只鹦鹉说话,怪不得叽里呱啦的,像鸟语。”
“好,那爸往后你当Polly。第一个词念‘Hello’,打招呼用的,跟咱们的‘你吃了么?’是一个意思。”
“哈喽?”
初学者就是这样,重活一辈子,王曼的英语应付考试没问题。她自己不用学,省下功夫教父亲。
“嘴巴要张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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