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太轻,笑意在传递到柯兵耳边之前,就不见了踪影。以至于柯兵有些恍惚,他不确定唐尧是不是真的笑了。因为他挺精神的,因为他身子骨好的快,所以,就不用过来探望了吗。柯兵想骂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可握着电话的手都因为剧烈起伏的心情而开始发抖,小卒子的铁嘴,却还是没张开。&ldo;好好养着,希望你早日出院。&rdo;这是唐尧的最后一句话。而挂了电话,小卒子便身体力行的让它成为了现实。&ldo;大夫!大夫呢!我他妈的全好了!我要出院‐‐&rdo;柯兵豁出去了,他还没和崔小鹏之外的男的这么抽风似的折腾过。不,就连他和崔小鹏也没折腾到这个份儿上。按照施砚的说法,他妈的谁离了谁活不了啊。可他离了唐尧就是不行!他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抗议,都在想兔子。想他的别扭样,想他的毒舌,想他的可爱白眼,反正都想。没得到崔小鹏的二十年他也都活得好好的,可没了唐尧,他缺氧得喘不过气。当小卒子气势汹汹的去唐尧家堵人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施砚。柯兵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门牌号是兔子家的,防盗门是兔子家的,施砚围的那个围裙……也是兔子家的。柯兵觉得头嗡嗡的响,看,有一个他没说瞎话,脑震荡真的没好利索。&ldo;唐尧不在,你要进来坐吗?&rdo;施砚靠在门框上,一派悠然。柯兵眯起眼睛,直接提着施砚的衣领把人拎了出来:&ldo;你俩好上了?!&rdo;施砚想耸肩,无奈被小卒子揪得呼吸困难,只得作罢,凉凉道:&ldo;要相信自己看着的。&rdo;一个月来的种种,有了答案。合情合理,但柯兵接受不了。唐尧说自己在他的心里埋了根刺,时不时的就扎得他生疼。可现在他的兔子拿起了电钻,钻得他心窝血肉模糊。&ldo;你他妈的……&rdo;柯兵不知道要说什么,最终一拳扫着施砚颊边重重的打在了墙上。施砚扯扯嘴角,弄开柯兵的手,好整以暇的站定:&ldo;你自己拖泥带水,怨谁?&rdo;&ldo;我他妈的想明白了!&rdo;柯兵大声吼着。&ldo;切,谁等你想明白啊。&rdo;施砚温柔的笑,&ldo;我能和他说我心里就他一个,我能说我遇事第一个想到他,我能说他的好我都知道而且我一定珍惜,我能说的多了去了,你行吗?&rdo;柯兵觉得施砚真的很狠,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自己和倒霉崔和唐尧的一团混乱,所以句句话都戳进他的死穴。施砚说的所有,他从前保证不了,现在也许可以保证,但就像施砚说的,谁等你呢。&ldo;别在我家门口哭啊,弄得我欺负你似的。&rdo;施砚把围裙拍平整,然后摸摸柯兵的头,&ldo;三十岁的人,十三岁的心脏。&rdo;柯兵有气无力的打开施砚的手,游魂般离开了唐尧的家。施砚对待唐尧,就像他对待崔小鹏的翻版,所以,这个一定是报应。过马路的时候柯兵有些晃神儿,他抬头去看刺眼的大太阳,阳光很亮,他就用手去挡,才发现手指骨上都是擦伤。日光下,渗着血丝的伤口仿佛镶上了金边儿,晶莹剔透。耳边传来汽车喇叭声,柯兵想躲,可下个瞬间一个念头涌进他的脑袋,如果老天还没为唐尧出够气,那么一根肋骨不够,他再来根的都成。只要……&ldo;叔儿,你挡路中间做什么呢?&rdo;唐乐乐甜甜的声音传了过来,柯兵一回头,就见黑着脸的唐禹握着方向盘瞪他。&ldo;想自杀还是想害我啊。&rdo;唐禹没好气的又按了几下喇叭,然后从窗户探出来,&ldo;有时间没,那之后还没请你吃过饭呢。&rdo;柯兵思量半天,觉得被毒死比被撞死舒服的多,如果效果一样,他不介意敲唐禹一顿。看样子唐禹是来接女儿放学,唐乐乐穿着校服抱着书包,样子可乖可乖。见着柯兵,就一个劲儿的给他讲学校的事儿,然后说,叔儿,我都想你了。给小卒子灰色的心情带来抹亮色。唐禹没有直接把车开到饭店,而是先把唐乐乐送到了钢琴学习班,目送着小姑娘进了练琴房,才安心的回到了车里。&ldo;你说你上辈子得做多少善事,这辈子才能摊上这么个女儿啊。&rdo;小卒子由衷的嫉妒。唐禹乐开了花儿,他很少乐到这种程度,以至于看着就少了几分阴险,多了几分傻气。弄得柯兵一时间还很难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