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克硬生生停下快乐觅食的步伐。
他收敛粗重的呼吸,躲藏在橱柜后,唯恐打破厨房里的死寂。
郝誉久久地凝视白宣良,望着那张父子酷似的面容,忍不住抬手拭去白宣良眼角的泪珠,残酷解释道:“芋芋考不上的。”
白宣良呆滞地张着嘴。
郝誉继续道:“天赋是很残忍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改变主意呢?让芋芋和你一起,度过平凡的一生不好吗?”
白宣良垂下眼睑,一瞬间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不同于先前任何一次怯弱,他这次的眼泪是无休止的愧疚:郝怿生前他惭愧自己没有给郝怿一个健康的虫蛋,让郝怿精神力消耗太大,次年患上枯萎症。郝怿死后,他愧疚自己的素质拉低他们唯一孩子的未来。
芋芋是那么的聪明、努力。
他除了拥有一个差劲的雌父外,哪一点不如修克?
“郝誉。”白宣良的手轻轻圈住郝誉的腰,他动作温柔,话语又那么现实,“你要把遗产全部给修克吧。”
郝誉的手虚虚停在半空。
一瞬间,他感觉到现实与迷幻再次重叠。
哥哥写下遗嘱时,也是这种感觉吗?躺在床上看着雌虫们在他面前欲言又止,现时的温存与未来的思量交织在一起,仿佛每呼吸的一口气都是私欲与公道?
“白哥。”郝誉将手搭在白宣良肩膀上,松松拥抱着对方,“你也是这么和哥哥说的吗?”
“我那时没想到会这样。”
“被伊瑟尔欺负怕了?”郝誉笑,“哥哥的遗产全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修克。嗯。他确实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军部差不多将他定为我的继承者。”
修克猛地低头看向脚背,他的脚趾抵住墙根,鞋底与地面发出吱吱摩擦声。
不远处,一道黑影随日光晃动,逐步拉长,与修克的鞋尖相对。
白岁安平静地看着修克,膝盖上新贴上的膏药弥漫出药臭味。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错开,平行,错过。
白岁安扶着墙壁,极轻极慢地走下来。
厨房里,白宣良将头靠在郝誉胸口。他再也不克制眼泪,任由其浸湿郝誉的衬衫,“因为伊瑟尔吗?”
因为他有了你的虫蛋吗?
“不是。”郝誉分析道:“那天看白哥扎伊瑟尔,我挺开心的。”
反正白哥的体质伤不到虫蛋。郝誉想起年幼时回家探亲,哥哥总教育自己不要忽视白哥,说这样不够礼貌。
年幼的郝誉委屈极了。他表示自己这样蛮横的小军雄关注谁,谁就要挨打——白宣良太弱小,其实算是好事。
这等浑话说出来,年幼誉誉果不其然被哥哥打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