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拉长的尾音,娇俏甜腻,像是林间鹂鸟啾啾,又像是缤纷桃花瓣做的桃花糕点,还没入口开吃,就一股子甜进骨子里的酥。
坐在打头马车车辕木上的男子三十四五岁,留着齐整的短须,很是有一种彬彬有礼的气度。
“晓得了,酥宝儿莫催,赶得上的。”沐岸灼甩着马鞭,摸着短须笑着说。
藏青色的马车帘子撩开,娇娇软软的姑娘探出脑袋来。
一双黑眸,点漆如墨,还圆圆的,很是黑白分明,小巧琼鼻下是樱花瓣一样粉嫩的小嘴。
此时,小嘴微微嘟着,有些不满:“大师兄,姊姊还要医典拜堂的,你再慢吞吞的,我就抱着医典先上端王府去了。”
沐家规矩同寻常人家不同,在沐家但凡祭祀祈福,拜得都是那本传家宝《医典》,在沐家人看来,《医典》才是沐家的立足之本。
故而,沐家人婚嫁,高堂之上摆的也是《医典》。
大师兄沐岸灼无奈朝小姑娘摆手:“端王府宾客众多,你莫瞎闹,坏了你沐姊姊的大婚可不美。”
酥酥跟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会,我对端王府比你熟悉多了。”
她其实心头还有些旁的心思,有一些人,她越是离得近了,就越是难耐的想见一见。
瞧出小姑娘那点心思,沐岸灼妥协道:“行吧,你拿着医典先过去,我跟着就送嫁妆过来。”
酥酥黑眸一亮,不等马车停稳,提起裙摆就往下跳,吓了沐岸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酥宝儿不能跳!”沐岸灼赶紧拉住缰绳,麻利得将马车停稳当了。
待他回头之时,小姑娘已经亭亭玉立地站在马车边,她怀里还抱着装《医典》的木匣子,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无辜地望着他。
沐岸灼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没好气地按了她脑袋一把。
姜酥酥呀了一声,一径往后退不给摸,嘴里还娇娇地嚷道:“大师兄不要碰,会弄乱我的发髻啦!”
小姑娘今日梳得双螺髻,蓬蓬松松的发丝挽成螺的模样,缠绕着小指头大小的粉白珍珠,末端还坠着小小的金铃铛,走动之间,叮咚作响,很是雅致可人。
沐岸灼状若伤心地垂下眼,叹息一声:“酥宝儿长大了,都开始嫌弃大师兄了,大师兄真是伤心的很。”
小姑娘眉目明妍动人,她头凑过去,轻轻蹭了下他的肩,然后跳脱着汇入熙攘人流中跑远了。
沐岸灼摇头,他抽了下马鞭,驱着马车,继续往前。
目下正是酉时,天际金黄,云蒸霞蔚,鎏金叠峦。
位于端王府中轴线上的正厅里,高堂之上,端王爷大马金刀地坐在上头,另一边新娘长辈的位置,却还空无一人。
有宾客三两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坐木轮椅上的息越尧摩挲着扶手,一脸波澜不惊。
不过片刻,府上北苑管事冲过来兴奋的道:“来了,王爷、大公子,姜小姑娘来了!”
息越尧摩挲扶手的动作一顿,跟着他嘴角上翘,凤眸褶褶生辉,仿佛蕴藏漫天繁星,映着那身大红喜服,真真好看。
“来了么?”他看向管事问道。
管事才张嘴,挟裹清风的半大小姑娘急急忙忙跑进来,她还带婴儿肥的白嫩小脸上,渗出细汗,眸子晶亮如水。
与众人之间,小姑娘一眼就看到历经七载仍旧不甚有变化的那张脸,还没进门,她就软糯糯地喊了声:“越尧大哥,酥酥回来了!”
息越尧含笑看着姜酥酥由远及近,他胸腔震动,心尖发软,忍不住低笑出声:“我还当你已经忘了我呢。”
姜酥酥半点都没注意满厅堂的宾客,她快活极了,几乎是小跑的近前,紧接着就左张右望,好似在找谁。
息越尧再知她的心思不过:“大黎黎不曾回来。”
姜酥酥表情一顿,那点快活的心情像泡沫一样啵地破裂,她闷闷地应了声,小脑袋耷拉了起来,一下子就无精打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