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年岁大了,也没有几年能够继续照看你了。阿娇又讨不得皇上的喜欢,与皇上说不上话。你这么得罪与皇上亲近的姐姐,有没有想过我死后你与阿娇该如何自处?”
太皇太后直白的话让馆陶公主一下噎住了,她倒是真没有想过这一层,她被太皇太后罩着肆意惯了,哪里会想如果没了太皇太后她会如何呢?
心中生出几分惴惴,但她口上仍是不肯服输地道:“我是皇上的姑母,阿娇是他的皇后,皇上本就颇依靠着我们,又能如何得了我们?”
她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太皇太后也有些无奈,只能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自己仔细想想吧,总归如今娘还在,能让你靠着,你还有些余地能解决与他们的矛盾。”
“唉,娘。”馆陶公主思索一会儿便不想了,习惯性地便与她卖痴道:“所以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才行,我与阿娇可全依赖着你呢。”
太皇太后捏着她的手,舒缓了表情,到底是没有再与她说这桩担忧。
然而人寿岁总有终时,她又能看顾这女儿再几年呢?
第8章刘彻真正憋闷的人
“所以阿姐烦恼的就是这个?”
以玉冠束发的少年郎饶有趣味地低头瞧着正与他对视的曹盈,没忍住握住了她软乎乎的小手,感觉她似乎也回握了一下自己,笑着眯起了眼。
他正是才从上林苑归返京都的刘彻。
“盈盈体弱我总是需寻个法子的,只是如周先生那样的高人到底是可遇不可求。”
“我瞧着她倒是一切皆好,讨喜得很,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刘彻发现曹盈澄澈的双眼视线并不似寻常婴童飘忽不定,反而定定与自己对视,更觉出了自己与她有缘,又生出了几分亲近感。
平阳公主叹了口气,发现刘彻流露出的些许艳羡,知晓他是至今仍无子女,看着曹盈心中起了些波澜,便问道:“阿彻可想抱一抱盈盈?”
刘彻稍显犹豫,道:“我不知如何抱,怕是会抱得她不舒服。”
“阿彻往后总是要学的。”平阳公主将曹盈暂交给奶娘,空出了手向刘彻做了个示范。
刘彻学着她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托起绵软带着奶香味的曹盈,垂眼见女婴张张嘴吐出一个小泡泡,眼弯成新月:“果然是乖巧可爱。”
听他这么说,平阳公主念起王太后的担忧,暂放下了苦恼曹盈的事,向刘彻问道:“阿彻前些日子与阿娇闹矛盾了?”
“别,阿姐,一提起那个女人我就烦。”刘彻听她说起阿娇,原本明朗的心情也阴了下来:“我哪敢与她闹矛盾,见面从不予我好脸色就罢了,我说她几句她就搬出姑母来,说我这皇位是全赖姑母才得到的。”
他沉下脸来,威严之气显现了出来,气质便与方才那个有些散漫的少年郎完全不同了。
平阳公主“嘶”了一声,她知道阿娇是个没头脑的,但没想到阿娇说话竟真丝毫不过脑子。
刘彻登上皇位确实有馆陶公主的功劳,但是阿娇把这话搬来压刘彻,仿佛刘彻就是个只能攀扯女子裙带上位的无能者。
那刘彻还能忍就怪了。
“她倒未必有什么坏心思,或许只是心直口快。”
知道阿娇说出了什么话,平阳公主只能干巴巴地劝了一句,当然没能劝动——刘彻已经认定了的人和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的。
“娘你何必帮表姑说话,外姑婆都那样为难你了。”曹襄听着都心中来气,自己母亲在自己面前被人言语欺辱,这口气一直就堵在他胸口。
“襄儿!”曹襄说得又突然又快,平阳公主没能拦下他说,怕他继续说,连忙捂了他的嘴。
曹襄挣扎着呜呜呜说不出话了,刘彻脸上却是半丝笑影也不剩了。
他面无表情地问平阳公主:“阿姐被表姑怎么为难了?”
“倒也没什么。。。。。。”平阳公主呐呐开口,措辞着想要将这事掩饰过去。
如今这局面,刘彻本就因与阿娇的不睦惹了馆陶公主的不满,馆陶公主后面站着太皇太后,他在祖母那头也讨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