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行,你快去问掌柜有没有备用钥匙。”
白染衣盯着窗户后模糊的光影,心脏猛烈撞击着胸腔,除了心跳的“砰砰”声,她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秦双笑转头看到她脸色煞白,赶紧一边喊一边下楼。
她刚一下楼,门就开了。
东方像一张褪了色的白纸般站在门后,只是深色的衣服与他的色眉眼相呼应,本就极易衬得人雪白。他眸亮如星,面带微笑,极具欺骗性。
“别紧张,我没事。”
白染衣眼睫颤了下,没说话。
她现在的心情和当初得知外婆重病不治时几乎一模一样。害怕、不安。
但是,也许是心里的自我保护太过条件反射了,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没关系没关系,豁达一点”。不过是再和从前一样孑然一身罢了。
但她又实实在在的感到害怕了,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她理不清,一把抓住了东方的手。“怎么回事?”
只是这动作更让她觉得在欲盖弥彰。至于究竟在“盖”些什么,她并不知道。
东方反扣住她,安抚道:“进来慢慢说。”
带她进屋后,东方就松开了。如果白染衣反应快点顺势把脉,就会现东方的身体状况绝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安然无恙。
东方将门重新反锁住,低声道:“中毒。”
白染衣的目光瞬间回到他身上,扫描仪已经开启了功能检测。
东方侧过身笑着将它关掉,退后几步解释道:“毒性不强,最多昏睡加上四肢无力,没有那么夸张。只是这毒引起的病有一定的传染性,还是离我远些为好。”
他轻轻抿了下唇想让自己看上去有点血色。
白染衣皱起眉。她前进一步,东方便退后一步。白染衣一直无法近身替他检查,心里有些着急。
“已经找郎中看过了。”东方将床榻边的药包拿过来,“药也喝过了,只是药劲太大没有听见敲门声及时来开门,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就是大夫,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当时太晚了,怕吵到你。幸而毒性不强,现在感觉好了很多。你和小秦千万要注意防范。”
东方所言皆真,只是有所隐瞒。
事于昨天夜里,隔壁两位早已入睡,但东方多留了一会儿。到应天这一路知道他本名的人不多但必然是有一些的,比如姚掌柜。
他当初跟着江故去往江府时,也是在这儿歇下的。虽然后来江故在他回京时打点好了一切,但这几年过去,恐怕落了记性。
东方在夜里找姚掌柜聊过几句,嘱咐了一些事情。回到房里熬夜画了些图纸便睡了。
凌晨时浑身烫,在梦中惊醒。脑袋昏昏沉沉,四肢绵软无力。东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像是烧,却来得毫无征兆。
他猜测是中毒,本想借白染衣的检测仪检查一下,但昨日大家劳碌一天,还是算了。
经过客栈换差的伙计指路,找到了一名很有抱负的年轻郎中,这个时间竟然早早就撑起铺子在清点药材了。
诊过之后东方便庆幸于没有打扰白染衣。
这是一种慢性毒,毒性不强但伪装性高。和普通起热烧一模一样,若没能及时救治一直拖着,哪怕表面看起来安然无恙,毒性也会慢慢侵蚀着健康直至身亡。
这病具有传染性,潜伏期不定。可能几十年都没能爆,也可能瞬间就爆。
就因为这层极好的伪装性,连白染衣的扫描仪也没能在第一时间现端倪。而只有医者的经验才能辨析出来。
东方忽然想到了半个多月前江故的忽然烧,但王府其他人究竟有没有被传染并不好说。
至于为什么会在东方身上先爆。
东方入虫洞已经三年。郑羽宙如今的身体状况足以证明虫洞对人体的伤害有多大。东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自然无可幸免。
虫洞也像是一种慢性毒药。他的身体自从进入虫洞的那一天开始便慢慢被蚕食着。早已失掉了原有的水准。
白染衣的扫描仪不一定能剥开他体内毒素的伪装衣,但一定会查到他身体指标的异常。
在这个时候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很不该的。
他不能以自己的身体状况作要挟来道德绑架她。哪怕他根本就毫无此意。
所以他悄悄回了客栈,煎了药服下。只是虫洞的蚕食和毒素的侵蚀让他一时没撑住晃了形,咬着牙困在了梦中。
那是混乱的记忆碎片,将经历过的所有黑暗都通通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