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周扒皮?咱这叫会过日子。她一个小孩子,手里逮那么多钱干啥?给她两个零花就行了,剩下的咱都给扣下来,就当是姑姑给侄子赚奶粉钱了。”
“哈哈哈,你快闭嘴吧,笑得我肚子疼……”
“啊,咋还肚子疼上了呢?要不要紧?”
“没事儿,你别说话,我缓缓就好。关灯吧天不早了,明儿还要上班呢。”
“成,你把被子盖好。”
孟建设反手拉了下灯线开关,屋里顿时一片漆黑。两口子热热乎乎的在被窝里抱成一团,手拉着手心贴着心,一觉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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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红色的朝阳在彩霞的衬托下,矜贵的一点一点从云层中钻出来,给大地铺上一层柔晕十足的暖光。
江河大队的早晨,是生动又忙碌的。
烟囱里冒出阵阵炊烟,家前屋后都是人们走动劳作的身影,院子里的鸡时不时的叫上几声,给这幅美景更添一缕人间烟火气。
孟恬一直是个有些文艺小清新的调调,念书的时候选的也是文科。后来大学毕业了,没有什么生存压力的她,日子过的很悠哉。时不时的就掂起键盘,投点稿子赚个零花钱。
虽说现在被踹到了这个年代来,生存压力值直接拉满,可是不耽误她内心深处,还是个文艺小清新。
这不大早上的,被老娘打跟着侄女一起去自留地的菜园子里薅草。回来的时候还不忘在路边,采上一束开的正艳的小野花,细心的把它们插在小罐子里。给本来灰扑扑的房间,添上了一丝美好。
“大美,出来吃饭!”
“来了。”
听到老娘的吆喝声,孟恬赶紧掀开门帘走出去。在水盆里洗个手,从侄子手里接过碗筷,一家子全围坐在饭桌前。
乡下人家没啥规矩,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的那一套。孟建国捧着碗喝了两口菜糊涂,吧唧了一下嘴,才捏着手里的窝头,忧心忡忡的说。
“昨天大队长找俺们几个小队长开会,唉,过段时间怕是又要弄大锅饭了。”
“啥?咋又弄?咱们自家开火,不挺好的吗?干啥又弄一块儿去?”
赵玉花顿时觉得吃不下去了,扭头看看一家子人,尤其是在小姑子脸上转了一下,真忍不住不叹气啊。
“那大锅饭烧的跟刷锅水似的,咱们自己吃的时候都够呛,小妹不得饿死呀到时候?”
孟恬手都抖了一下,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嫂子。现在这饭就够呛的很了,居然还能有更差的?
她脸上的表情真的很明显,坐在旁边的孟立群,就叹了口气。
“前几年弄过一次,我还记得呢。稀饭就真的是稀饭,跟水差不了多少。窝窝头又小又难吃,里面好像还掺过榆树皮。”
瞅瞅自家小姑姑一脸茫然的样子,孟立群又抬眼看向他爹,十五岁的半大小伙子,在现在这个年代已经很能顶事了。
“爹,因为啥又要拢到一块了?”
孟建国咽下嘴里的窝头,嗡声嗡气的说了一句,就三个字,很简洁。
“缺粮食。”
“这不才春天呢吗?哪家能一点粮食都没有?兑着野菜凑合吃,咋也能挺到午季收麦子的时候了,咋就缺粮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