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蔓把糕点扔在盘子里,搂上去,反正厉沉只准吃桃子。
厉沉抱着通红的软桃子放在榻上,用帕子给小姑娘擦头。
“你遇见宋宣了?”
一会儿桃子一会梨子的。
江蔓坐在榻上趴在他的肚子上蹭蹭“嗯!”
侧头盯着台门槛上沁出来的一片阴影瞬间顿住,呼吸一紧,厉沉感受到他的异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江蔓抬头望着厉沉“我们好像要有麻烦了。”
……
衙门书房江宴坐在上。
谁也没有想到南巡会遇到这样的事,前两天还艳阳高照,今天水就漫到脚踝了。
整个大夏的人都知道他在江南,要是他现在离开,只会在众人心里留下不顾臣民死活的名声。
原本他还安排了一场万民相送,君民同心的戏码让史官写在史书上。
现在只觉得头疼,他要是抛下一城的人走了,那才成了笑话。
以后谁还会服他!
可要是不走,谁也不知道这水什么时候漫过他的鼻腔,难道坐在这里等死不成。
而且还有一个大坝悬在头上,要是决堤了跑都不用跑大家一起死。
得想办法赶快离开这里才是“众位爱卿,这水患各位可有良策?”
众人默契垂下脑袋谁会想到这游山玩水的差事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水都快到跟前了,再不走还等什么!
江宴盯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在心里骂到没用的东西。
眼神落在厉沉身上“你说”
厉沉沉默,谁不知道现在应该要做的是敲锣打鼓叫醒一城人,然后疏散人群。
都不开口不就是怕这差事落到自己头上吗!江宴这时候点自己就是希望他开口担下来。
“回皇上,安排人开城门疏散人群。”
江宴满意的点头“这事我交给你我放心。”
厉沉是他的心腹,这时候挺身而出对外面的人也算是一个交代。
孙知府盯着一辆辆马车出去,侧头余光扫过厉公公忽明忽暗的眸子。
只觉得这宠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不是江南是他的管辖地带他早就跑了。
这水可不认人,看见谁卷谁,谁不怕死。
厉沉淡淡开口“知府大人还是去多安排些锣鼓才是”
孙知府只觉得天要亡他,这么大的城就是一人负责一条街也得两个时辰才能走得完。
这水最深的地方都快要到他腰了。
半夜城门大开。
喧嚣的锣鼓,红白喜事用的唢呐,打更的铜锣,只要能出声响的东西都出现在了街上。
“大水来啦,往东走”
“城门打开了,往东走。”
“别收拾东西了,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啊”
……
舍不得离开家的老翁,哭的震天响的孩童,抹着泪收拾细软的女人。
整个城都热闹起来了。
厉沉给小姑娘身上衣服各种角落里面都藏银票,用包袱装了两叠糕点。
转头又去房间里把自己的黑色披风绑在她脖子上。
“等会儿你跟着芳嬷嬷走,要是走散了也不要害怕,出了城门往东跑找地方藏起来,水退了再回来。
如果回来找不到我,拿着令牌去京城,有人会接应你。”
厉沉捧着她呆愣的脸以她害怕摸摸她的头把披风上的帽子扣在她头上“别怕!”
江蔓只觉得厉沉在这一刻很像她避雨的那户农家妇人。
被人推出去面对风雨,而本该面对风雨的人却缩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