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宜宁震惊,不解,“娘,原本是约定和他一起走的?”
她看见桌面上放着的包袱,还有谢氏的着装,一切不言而喻。
“是。”谢氏道,“因为这是娘欠他的。可是,我进来时空无一人,只有他托店家交给我的一封信。”
谢氏声音哽咽,她已经坐了一个时辰,双目红肿,神情有些呆滞,“他说他知道我来了就行了,欠他的已经还清,以后尘归尘,路归路,各自安好。”
啊?萧宜宁看向那信,短短几十个字。
这就是他的选择,他没有带母亲走!
这是萧宜宁没想到的。“娘你欠他什么了?”
“娘十五岁时和他生了情愫,可是为家族所不容。嫁给你爹前,我曾答应跟他走,可是临到头,却没有赶去约定地点,害他被抓,被扔进河里经历蚀骨之痛,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一次毁约。”
萧宜宁再一次震惊,没想到他们的故事这样惊心动魄。
娘这次可以说是豁出性命跟他走。
谢氏愧疚万分,“是娘求他帮萧家,不然宸王也不会受伤,给宴儿和萧家争取时间,运送粮草也是他帮忙肃清路上的一些障碍,不然没那么顺利。当然,也许他也答应了殿下什么,但终究是没帮陛下,而帮了萧家。所以,他让我跟他走时,我便答应了。”
萧宜宁:所以,这也是娘那几日没有回府跟他一起的原因。
外面的荣国公睁大了双眸,双拳握得咯咯作响,脸上又青又白。
怪谁,假若他不是三心二意,在萧宜宁被劫平安归来就转投曦王,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也许就用不着姓谢的!
“我对不起你爹和你,你大哥,但对萧家,我自问已经尽力,问心无愧两清了。”谢氏泪流满面,“所以,下半辈子我想和他一起。”
荣国公脑中一阵轰鸣,往后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嘴唇张开,却不出任何声音。
萧宜宁道:“可这次是他爽约了。”
谢氏把信给她,“是啊,他说要去北境,做自己真正想做之事,也许不会回来了。”
萧宜宁又是一惊,去北境!跟洛青窈有关吗?怎么没听殿下说起。
谢清莲是不是觉得自己那样神憎鬼厌的身份,带着娘私奔,会陷娘被人唾骂境地,所以选择了成全。
而这次他去北境,是想告别过去的身份,戍卫疆土,建功立业。
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胸襟。
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
“既然如此,那娘便跟我们回去吧。”萧宜宁扶了她。
谢氏把信折了起来,脸上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摇头,“对不起,我还是要与你爹和离。”
刚刚松了口气的荣国公,一口气又吊了起来。
还要跟他和离!“为什么?”
他忍不住闯了进去。
赫连聿也走了进去,就怕他不小心误伤了人。
谢氏惊讶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那淡漠的模样,“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荣国公死死盯着她,眼睛红,盯了她好一会,转身大步走了出去,“送大夫人回府!”
不多时,谢氏走出了茶肆。
离开前,她往景阳门看了一眼。
眼眶再度湿润,就这样诀别了吗?
但很快,那目光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之后,她在萧宜宁的陪同下,上了马车。
车轮轱辘转动。
渐行渐远。
而同一时刻,另一端,城门外的某个男人,也往城里面看了一眼。
五月微风卷起尘土,在他黑色的军靴下环绕,他飘动的袍角勾勒出一点寂寥的味道。
“谢统领,大伙问你什么时候出。”一位骑兵上前道。
“这就来。”
谢清莲按住了腰间的长刀,转身一跃上马,看向前方的狭长眼眸在日出中闪烁着微光,“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