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后不久，宫墙边静静停着一架马车。
李治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等着萧筱的到来。过了一会，只听车旁传来急急的脚步声，紧接着，车帘突然被掀开。
他睁开眼，想出口的话却哽在喉间。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一身宝蓝色万字纹织锦胡服，腰间系着荔枝金革带，头被全数梳了上去，用一支如意云纹白玉簪束好。
眉毛被刻意画粗了些，脸颊因为刚才的奔跑染上了些红晕，因为出宫的兴奋，一双眼在昏暗的车厢里也显得闪亮动人。
萧筱冲他一笑，叉手行礼道“让九郎久等了。”
不动声色地收回惊艳的视线，李治不经意道“衣服哪来的？”
“额，拿九郎的旧衣服改的，梅香手艺不错，还挺合身。”
“那你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呵呵，”萧筱挠头傻笑，“我这不是想着，到时候求求九郎，让你带我出宫玩嘛。”
凑过来的小脸粉扑扑地，透着些许讨好。“没想到，咱们心有灵犀。”
李治摩挲了一下手指，“今天想去哪儿？”
“倒确实有个很想去的地方，九郎听了可不许骂我。”
“你说。”
“不如，咱们去青楼逛逛？”
她底气不足地刚说完，就被李治一把掐住颊边软肉，眯着双眼捏了捏，“再说一遍，去哪？”
“唔……”
狗男人，你松手！
“就是，想去见见世面。我还从没去过呢，求你了~”
李治松了手，萧筱揉了揉红的脸颊，双手合十，再次恳求道“我尊贵纯洁的陛下啊，请满足您最忠实的追随者这小小的愿望吧~”
就是这调调，说话要自带译制腔。
“好好说话。”
虽然嘴上不饶人，李治压了压唇角，最终还是敲了敲车壁。
“去平康坊。”
车外的齐秉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平康坊是什么地方？那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繁华所在，里面不仅有名士宅邸，还有佛寺道观。更重要的是，里面聚集了大量的歌伎舞姬，是长安城最大的温柔乡，销金窟。
我的陛下啊，哪有带自己妃子去逛青楼的？
平康坊入北门，共分三曲，北曲挨着墙边而建，里面住的都是低等妓子，来往的也多是市井百姓，穷酸举子之类的。
而中曲和南曲则是名妓所居，接待的也都是达官贵人，风流名士。
他们刚在门口下马车，就见裴五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凑到李治耳边说了两句话。
“如意楼？那便去看看吧。”
如意楼在南曲里，有三层楼高，布置得很是华丽奢靡。还是齐秉义出马，定下了三楼隐秘处的一个包厢。
进门前，萧筱拿出了上次观灯时的面具，递过去道“喏，戴上这个，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你还留着呢。”
李治接过那个狐狸面具，有些意外。
“当然，这是咱们第一次出宫时买的，多有纪念意义啊。”
由于是上元节，两人这副打扮也没引来侧目。
上楼的时候，萧筱不小心撞了一个姑娘。
“哎哟。”
一声娇啼声起，她连忙致歉“对不住，没伤到你吧？”
那姑娘穿着茜红襦裙，修长的颈项下，胸前袒露的肌肤雪白，润泽滑腻如凝脂。她媚眼如丝，撅着嘴说“怎么没有呢？小郎君刚才那一撞，都撞到奴家心里去了。”
“要不，小郎君帮我揉揉心口？”
即便同为女子，萧筱也被撩地红了脸。
“这，这不好吧？”
“你还知道不好？”
一道幽幽的声音入耳，她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身旁的“黑面神”。
“九、九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