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前,她就是在去上舞蹈课的路上生了车祸,这才回到了十九岁。
乔乔正沉浸在思绪里,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进来的是姚长雁。
虽然已经上了岁数,她却依旧保养得很好,除了眼角的一些细纹为其平添了几分岁月的魅力,看起来甚至只像是乔乔的长姐。
姚长雁见着她傻愣愣的样子就拧了眉:“乔乔?你怎么在床上呢?这大白天的没事儿干了怎么着?快下来!”
乔乔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年轻的姚长雁了,惊喜地直接扑了过去。
“妈!”
姚长雁把女儿抱在怀里,嘴上却还是嫌弃:“干嘛呢?干嘛呢!这么大人了还撒娇!你这么毛躁的性子去了婆家可怎么办?”
对啊!婆家!
乔乔吓得一身冷汗,急得抓住姚长雁的袖子:“妈!我想跳舞!”
姚长雁眼皮一跳:“你说你想干啥?!”
乔乔就快把眼睛眨巴坏了:“跳舞!”
姚长雁把她的手从袖子上呼噜下去,大骂道:
“你胡扯!从小就逼你跳舞,你跳了吗?你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就给你做胎教,你三岁的时候我就把你丢到舞房接受熏陶!你在文工团当了四年的学徒兵,四年里哪天不是挂着两行泪跟我闹!天天说跳舞太苦了太累了,你再也不要去吗?”
乔乔思及自己过去是真的不懂事儿,也急了:“可我现在要跳舞了!我真的想跳舞!妈,你不让我跳舞的话,我会死的!”
姚长雁忍了忍没忍住,手就往闺女身上掐:“你还跟我闹!寻死觅活地给谁看呢!”
乔乔痛得泪花都冒出来了,却知道机会只有这么一次,照样儿梗着脖子吼:“跳舞跳舞跳舞!我要进文工团跳舞!我要去前线给战士们做演出!我要跳进人民大会堂!”
姚长雁把手一松,看着揉胳膊的闺女,心里五味杂陈。
乔乔说的话都正对她的心思了,这些曾经也都是自己少女时期的梦想啊!
要不然自己怎么会从女儿小的时候就督促她跳舞,一定要她跳进文工团呢?
姚长雁的脸色忽明忽暗,乔乔一时也不敢接话,屋子里就这么静了。
对峙没有持续太久,姚长雁不知道思考了些什么,先一步有了动作。
她把女儿的身子正过来,用能吓死三岁小孩的脸色和语气,一字一句道:“乔乔,妈只问你一次,你是不是为了躲这门婚事才拿跳舞的事情糊弄妈妈?”
乔乔就差声泪俱下了:“妈!我是真的想跳舞!二十五岁前的所有青春,我都想奉献给文工团!”
她话音刚落,就见姚长雁“嗖”地从床边窜起来。
乔乔傻了:“妈?你干嘛啊?”
入目处,只剩姚长雁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以及豪气万千的回声。
“干嘛?当然是去找你那杀千刀的爹!让他歇了嫁女儿的心思!”
*
乔乔她爹乔大海是工人阶级老爷们儿,姚长雁则是正儿八经的干部子弟,而且是品学兼优,所有人一致认可的“别人家的孩子”。
乔乔的姥姥姥爷都挺为他们的这个女儿骄傲的,虽然是捧在掌心宠大的千金,却自己把持着日子就过得很好,大方向小方向都没出过错,是个出息孩子。
可他们没想到,姚长雁在找对象这方面却彻底“没出息”了一把,没找一个院儿里门当户对的干部子弟,而是找了个车间工人,在当时可以说是闹了个天翻地覆。
事实证明,姚长雁从未选择错。
乔大海如今已经从车间工人摇身一变成了厂长,膝下也有了一儿一女,但他既不重男轻女也不重女轻男,他仅仅是从身到心只围着老婆转,重妻轻子女罢了。
“我当初就是瞎了眼才嫁给你!女儿要是也被你折腾走了,我就上吊!”
姚长雁大步走到客厅,对坐在沙上看报纸的人劈头就骂。
乔大海被骂了个懵,半晌没明白自己只是安静待着怎么就“妻死子散”了。
姚长雁不给他做反应的机会:“听到没啊?乔乔不嫁人了!”
“乔乔不结婚?”
“不结婚!乔乔要回文工团!”
乔大海瞅着姚长雁——身后东躲西藏的乔乔,板起脸道:“乔乔?你是不是撒谎了?”
乔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姚长雁就挡在她前头大喝:“乔大海!你是不是要阻拦我女儿的舞蹈梦想!你倒是试试看!你要是敢让我女儿梦碎,我必定让你人碎!”
乔大海额上的一大滴汗珠就这么掉了下来:“雁,咱能不能冷静冷静?乔乔说要跳舞你就信了吗?她小时候那会儿你天天拿着扫帚追在她后面逼着她练功,她不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姚长雁自然记得那些惨痛的回忆和夜深人静时自己的反复思考,最终她也的确得出了一个结论。没有这个结论撑着的话,她这些年得更难受了。
她非常笃定:“那是你的基因不好!”
乔大海默默把锅一背:“就当是我的基因不好,那基因还能时而消失时而出现吗?现在乔乔身上也有我的基因,她现在说要跳舞你就信了?!”
姚长雁:“废话!那不就是因为你的基因拖了后腿,乔乔才会刚醒悟过来,才会要从现在开始按照我的那部分基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