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心裡還念著,到了江州,從驛站中逃出去必然是要比從東宮逃出去要簡單許多,還打算好生籌謀一番,卻不曾想遇上了這種事。
如今她是沒法逃了,整個江州也不知有多少人染了這病,即便是真的離開了這驛站,也沒法逃出江州。
「這事捂得是真嚴實,若不是小姐識得那幾味藥材,知道他們的用處那恐怕咱們還是要被蒙在鼓裡呢。」即便是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了,阿孟一想起這件事還是感覺背脊發涼,有些難以接受。
從前聽說疫症的事,總覺得極為遙遠,可如今竟是身在漩渦之中,任憑是誰也會被嚇到。
「這事若是傳出去必然會引起恐慌。」沈昭禾倒是可以理解他們所為,但心裡還是難免有些不安,「江州的百姓真是受了許多苦難,一場水災已經是將整個江州折騰得不成樣子,如今又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疫症……」
她說著,不自覺的回想起倒塌的斷壁殘垣,又想起那些面黃肌瘦的災民,最後想起的是那個雙手捧作碗狀,用來裝那燙手的熱粥的孩子將頭埋在手中吃粥得分景象,她不禁閉了閉眼睛。
可惜她竟是什麼也無法為那些人做。
阿孟聞言也是嘆息,她們能躲在這驛站裡頭就當作是什麼都未曾發生一樣,可那些江州的百姓遇上這種禍事,竟還避無可避。
這天夜裡,沈昭禾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只要一閉眼眼前就會出現那些災民受盡苦痛的景象,熬到天蒙蒙亮時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不到半個時辰。
在這半個時辰裡頭還做了噩夢,夢見了許多原本還是鮮活的江州百姓慢慢的被吃乾淨了血肉,最後只剩下許多漸漸腐朽的白骨。
沈昭禾就站在不遠處,看那些白骨一步步朝著她的方向走來,每走一步,身子便腐朽的更多一些,有的只剩下軀幹,有的只剩下頭顱,可還是緩慢的向前挪動,明明應當是極為恐怖的景象,沈昭禾卻未曾感覺到半分害怕,她透過那早已空洞的雙眼,只能看見驅不散的淒涼。
沈昭禾睜開眼睛的那一瞬就徹底恢復了清醒,雖說昨夜沒怎麼歇息,可她卻沒有半分睏倦,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必須得想搞清楚如今江州的局勢到底如何了。
有多少人染了病,死傷多少,治病的藥可又研究,又研究到什麼程度了?
她打定主意,即便是能做的事兒很少,也得出一份綿薄之力,就算是只是能多救一個人都是好的。
草草用了早膳,沈昭禾便吩咐了阿孟,「你幫我留意著,今日若是謝大人過來了,便同我說一聲。」
謝江清雖說也住在驛站,可這驛站頗大,沈昭禾同徐淮意是被安置在南邊,謝江清住在西邊,過來還是有一段路的。
「小姐想見謝大人?」阿孟一愣,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沈昭禾輕輕嗯了一聲,「有關疫症的事,我還是想知道得清楚些。」
問徐淮意的話,大概只是自討沒罷了,但是如果是問謝江清,他應當會如實告知的。
「就知道小姐是不可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阿孟無奈的嘆了口氣,她雖然希望自家小姐能對這些事情置之不理,安安分分的躲在驛站裡頭就當作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自家小姐從來都不是那樣的性子。
沈昭禾沉默了片刻,最終只是輕輕道:「會沒事的,都會過去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和阿孟說,還是在與自個說。
外頭陽光稀薄,不過對江州來說已經算是難得的好天氣了,算是昨日,已經有兩日沒有落雨了。
並不知道疫症的一些江州百姓看到這樣的天氣都是歡喜的,總覺得天氣好起來了,那些苦難也就過去了。
驛站門口停了兩輛馬車,前頭的那輛看起來極為普通,整體沒有多餘的什麼裝飾,而後面的那輛馬車看起來就要華貴許多,不說旁的裝飾之物,光是車簾上那渾圓的珍珠吊墜便有幾十之數,應當是價值不菲。
謝江清聽說溫大夫到了自然高興,連忙放下手裡頭的事便去了驛站門口迎接,不曾想來的一出門就看見了那輛華貴的馬車,正覺得奇怪,這溫夷大夫一個大男人竟喜歡這種裝扮?就見李桑瑤一臉喜色的從那馬車上走了下來,而她身後的是滿臉無奈的溫夷。
「這……」謝江清傻了眼,李桑瑤怎麼會跑到這兒來?
「謝江清!」李桑瑤見到謝江清連忙朝他走了過去,雀躍道:「快,帶我去見殿下吧。」
謝江清一頓,下意識轉頭去看溫夷,溫夷又是嘆了口氣,「李小姐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消息,說是擔心殿下安危,便要跟著一同前來。」
溫夷雖然只是三言兩語,可是謝江清已經能想像到當時的景象了。
這李小姐為了能跟著溫夷來這一趟,怕是廢了不少功夫。
雖說這裡應當沒人想見到李桑瑤,可是這人畢竟都已經來了,謝江清也沒法子,只得開口勸說,「李小姐,您這趕了幾天路了,想來身子應當也累了,不如先去歇息,晚些時候再來見殿下?」
他們待會是要商議疫症之事,李桑瑤跟著一起實在奇怪,於是謝江清便找了由頭想讓她先去歇著。
「那怎麼能行?」可李桑瑤卻想也不想的拒絕,「我折騰了這樣久就是為了能早些見到殿下,可不想再耽擱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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