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与魔界截然不同的皎月,不知不觉竟然又过了一天。
她好像总是在晚上干一些大事。
想到云步虚知道自己失踪之后的反应,她忍不住想为自己点蜡。
她在乾坤戒里翻了翻,找出一身之前买的布衣换上,又散下头发,打算简单地改一改发髻,把银发变成黑色,不那么扎眼。
虽然不大可能用这种简单的方法逃开云步虚的追踪,却可以避开一部分不必要的视线。
头发散下来的一瞬间,熟悉的桃枝握在了她手中,红蓼看着,不由愣住。
……她这才记起来,下赤焰海的时候,陪着她被烧坏的桃枝木簪。
因为是云步虚第一次送东西给她,还是亲手做的,红蓼很是珍惜,哪怕到了危机关头也护在手里。可后来清醒之后接连出了很多意外,她根本没顾上思考它的去向。
现在看着恢复原貌的桃枝,也不知是何时又戴在她头上的。
能这么做的人也只有一个。
为什么?
她不明白。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先跑得再远一些,寻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更重要。
或许这只是看她可怜,快死了还那么在意一根破木簪,所以才大发慈悲替她修复,还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给她戴上的吧。
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那可是云步虚,男主尚且还有一根情丝在,都能被他毫不留情斩断,他怎么可能会是因为别的什么?
红蓼摸了摸眉心,那里有一道银色的莲花印记,是云步虚留下的。
这印记现在摸着,就更像是一种“此妖必死”的标记。
红蓼咬咬牙,扯了一条发带系在眉心,遮住了抹不掉的莲花印。
魔界,赤焰海脚下的客栈里,云步虚此刻正在等红蓼。
等她回去。
他比红蓼想象中更早发现她不见了。
在他拂袖而去不久之后,他就再次回到了房内。
他思来想去,红蓼不是他的弟子和下属,他不该拿对待他们的态度对待她。
多解释一下也没什么,她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哪怕他什么贵重身份都没有——这还不足以让他多解释一下吗?
可他回来了,她却不在了。
他根本没想过她会逃,也更没意识到与她那些鸡同鸭讲将她吓得半死。
他只以为她是带着狗妖用什么妖族的方法疗伤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他就这么安静地等在这里,等到日升月落,又等到月落日出。
日复一日,天黑了又亮,附近开始有魔族躁动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云步虚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只手之前做了什么呢?
好像是在红蓼入定修炼的时候,将她视若珍宝的桃枝修复好,加了一道防御法咒后,重新戴在她头上。
那现在呢?
现在他亲手放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