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咱们去瞧瞧。”
哭声凄厉得就好像是死了人,万事都爱热闹的宁于墨顿时来了兴趣,两步推开院门就钻了进去。
“大哥。”
宁于泓的制止显然没用,无奈之下,两人只得提步跟了进去,万一宁于墨闯了祸,他们二人同样要受罚。
昏暗的房内,一张架子床上或躺或坐了大大小小六七个人。
睡在中间的中年男子紧闭着双眼,此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三人穿得暖和,走进这间屋子时并未感到任何异样,直到环顾一圈屋子后才现床上几人盖着的破被子竟在抖动着。
“爹,您睁开眼看看我是如海啊爹”
如寅跪在泥地之上,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完全没意识之人,老妇人站在一旁,不停抹着眼角留下的眼泪。
“咱家昨日就断了炭火,今日更是连烧火做饭的柴都买不起了,你爹的身子都冷得没动静了,娘真怕”
宁于泓把暖石塞到宁于墨怀中,解开大氅任由寒意灌进衣裳内,没多会儿就果然感受到了跟冰窖差不多的屋内气温。
“这样下去,他们挨不过今晚。”
难怪几个孩子就算在被窝里也冻得嘴唇青,他们三人进来半天,床上人都没现,这是都冻得迷糊了。
“这么冷”宁于墨学着解开大氅。
“”
“怎会比外面还冷”只是一眨眼功夫,他就忍不住裹紧大氅叫道。
“是你穿得暖和。”宁于砚翻白眼。
叫声同时惊醒了陷入悲伤中的几人,如寅跪行着扑到宁于泓膝下,咚咚咚地连磕了几个头“求求二爷救救我爹娘和弟妹们,他们就快冷死了。”
“起来。”
宁于泓冷着脸一副拒绝表情,可呵斥完随手就从宁于砚怀中抓了块暖石塞进中年人被里。
“炭火铺子里明明有炭卖,你们为何不去买”宁于墨一脸不解,一开口暴露了其从未吃过苦的事实。
“咱家买不起啊”老妇人哭。
“你家连四两银子都”宁于墨还要再问,宁于泓直接抬手打断了大哥白痴般的问题“像是你家这样断柴的人有多少”
“这条巷里住得都是穷苦人家,有些家里昨夜就是挨过去的,今日的情况还不知”妇人摇头。
她没心思管其他家,宁于泓倒是有几分猜测,毕竟家里哭声这么大隔壁都没人出来,想必也是冷得够呛。
“大哥不是好奇为何他们不去买碳,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宁于砚提议。
“也好,为兄便去瞧瞧。”宁于墨正有此意。
“你也跟着去,别让大哥闯祸。”宁于泓还是不放心傻大哥,一把抢过他们怀里的暖石,将两人一起推了出去。
“”
几句话的功夫,床上几人好似渐渐从寒冷中醒了神,年纪最小的孩子兴奋地钻进被子高声嘟囔“比烤火还暖和。”
一小块石头,仿佛驱赶走了所有寒意,顿时让屋内绝望的众人看到了希望。
“这石头一看就价值连城,就给咱家用”老妇人压低声音问如寅,她将手伸进被窝里,现丈夫的身子已然暖和起来,脸色眼瞧着也红润了许多。
如寅摇头。
他看不透二爷的心思,时时刻刻都板着的脸根本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
再说了暖石如此珍贵,下人中只有两位总管才各得了块,他哪敢肖想。
背身的宁于泓此刻想些什么屋内忐忑的母子俩不知,因为连他自己都是一团乱麻。
整理了半天思绪,他终于明白为何从进屋起就觉得浑身别扭。
明明只相差着两条街,可这里冷得能使人心升绝望,寒气从胸口钻进五脏六腑,很快就让四肢变得冰冷僵硬。
而他们完全被包裹在温暖之中,这都多亏了大氅和暖石。
宁于泓猛然惊醒。
可这些东西都是宁妨所送,他们几兄弟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父亲的照顾却总埋怨受到忽视。
若真是父亲那日在御书房昏倒后不再醒来,今日的他们是否也和这家人一样缩在冰窖般的屋子内等待着死亡来临。
风雪不是无法压垮侯府高耸的屋脊,而是早早就被清扫了下去。
只是他没看见罢了。
“我去前面的医馆请大夫,你们在这待着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