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的,两人间僵硬的氛围也缓和了下来,再加上他们还合谋在孩子们面前演了一场戏。
要不是钟亦感觉张行止抱自己,确实跟抱纸片一样轻松,他肯定早就演不下去了。
要换往常,爬了这么长时间的山班上早有人喊累,可今天不一样,但凡有人累了,就会仰头看看从他们老张怀里伸出来的那只脚——钟老师还等着上山看医生呢,肯定越快越好,怎么能累。
为了增强这一信念感,后来去山顶的一路上,钟亦卷起裤脚的脚踝接受了一波又一波的参观,大家每朝他红肿起来的腕骨看一眼,就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完了还不忘向他们老张投去一两点敬佩的目光。
他们光爬都觉得受不了了,兜里揣个手机还恨不得自己拽着自己的衣领问当时为什么挑了个这么重的手机套,结果他们老张呢,边爬山手里还能边抱着个人、脸不红心不跳地给他们讲课,那个声音气定神闲的,跟平时站桩在教室里几乎没有区别,崽种听了都落泪。
王寺恒难受道:“真的,活该我不配拥有钟老师。”
“真的,我看你就是班长当久了,欠罢免。”房路已经拖着李江走了贼长一段了,这会儿说起话已经气喘不止,“有种你就声音再大点,让老张好好看看、操你妈的李江你能不能自己使点劲啊,他给自己找了个多觊觎他媳妇的班长。”
脖子上框了一串女生小包的李江仿佛死鱼,虚弱道:“我在使劲啊……使劲给你们录老张讲课……19摄影没有我的录音可怎么办……”
房路怒了:“那他妈是你手机使劲,跟你有什么卵关系!”
左道山的山顶已经被人工修缮的比较完整,除了旅游局划定的最佳观景露台,还有好几个建起来的凉亭和眺望塔,除了景区管理人员和兜售旅游纪念品的小摊小贩还没到位,这里其实已经可以直接开张接客了。
爬完所有楼梯,张行止随手朝不远处观景台一指便将一帮学生扔下了,说要带钟亦去看医生。
被拖了一路的李江一屁股就在凉亭里坐下了,看着他们老张抱着钟老师远去的挺拔背影没明白:“这荒山野岭的,那个方向有路吗,人都没一个,哪来的医生啊?”
房路和王寺恒不约而同地白了他一眼,两双眼睛里就明明白白地朝他砸了两个字——天真。
李江蒙了:“怎么了……那钟老师的脚不是着急找医生看吗?肿那么厉害……”
王寺恒是感性推理派:“我都说了,要钟老师真有什么事,老张早疯了,谁路上还有心情给你讲课。”
房路是理性推理派:“钟老师体重轻,脚崴一下一般不会出大问题,而且脚不动就不疼的话,说明不是骨裂或者骨折,只是看着吓人。”
李江有点不信:“那老张先前还发那么大的火?第一次见他说狠话,把人骂哭了都。”
王寺恒也不争,只看着他们班挤在观景台朝外看奇山怪石的同学咧嘴笑了下:“那你还问个锤,老张就是带钟老师找医生去了呗。”
房路就不一样了,他是个鸡贼的,但讲话也讲求证据,掏出手机便道:“要怪就怪老张忘了他给的宝藏app定位有多精准,让我来品品这个医生是在哪个诗情画意的角落蹲着等他们。”
王寺恒一愣,当场就是一声“操”,差点没乐死。
对啊,老张能拿这个app盯他们,那他们也能拿这个app反窥回去啊。
钟亦就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人抱着自己穿林走山,揶揄道:“这医生住的地方真是有点不好找哦Candy?”
张行止正想说话就被钟亦最后那声唤咽回去了,无奈道:“换一个吧,叫‘阿也’都行。”
“名字取来不就是拿来叫的吗。”钟亦一点不理睬他的服软,“这么可爱的名字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间歇性嘴笨的张行止顿时闭麦了,昨天晚上惹人不高兴理还亏着,就闷着脑袋带人往自己计划好的地方去。
钟亦从第一天进云县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难怪老太太喜欢住在这里,空气质量确实没的说,眼睛随便打外一看就是绿,舒服。
反正自从这人从水泥路上下来,钟亦就再没见他走过什么正道了。
刚开始的小路还算平缓,越到后面越艰难,其实钟亦私心里都不觉得这叫路,但张行止的速度丝毫不减,又是绕石头,又是跳土坡的,后面连着好几个又长又陡的下坡看的钟亦下意识就收紧自己锢在他脖颈上的胳膊,张行止抱着自己一个大活人却走的又快又稳,眼睛都没多眨一下,总结下来就是哪里不好走走哪里,钟亦不会承认自己有好几次都差点叫出声。
他体重就是再轻也比那些摄像器材重,但张行止抱着他的胳膊很稳,减震除颤的性能没的说,钟亦感觉自己这会儿要是把眼睛闭上,估计只会以为张行止是单纯在走某个稍微坎坷了一点的下坡路。
他现在也算是切身感受了一把他们Candy的专业素养了,一路风驰电掣是真的猛。以为自己只是坐了趟原始过山车上的钟亦,又哪能想到接下来还有跳楼机这种项目呢。
看着眼前陡然从长坡变成断壁的路,钟亦整个人都傻了,这一眼望下去少说得有六七米,底下还都是一堆碎石,连个方便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甚至还是一个小土坡,再才是一小段平整的泥地,周边树荫葱郁,枝叶全都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一点看不清更前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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